她曾認為,陷害裴瑾,皇上必然會因裴晟而留其一條性命。
而今,裴瑾入了這長春宮不足半月,便已慘遭不測。
那一刻,裴瑾的音容笑貌依稀闖入腦海中,巧笑嫣然,美目盼兮。
隻是到如今,那樣一個光彩奪目的女子,卻因政鬥而死。
是律文灝命人所殺?
其目的就是為了徹底激化軒轅璟與裴晟之間的矛盾,進一步逼反裴晟?
不,律文灝不會騙她的,他曾允諾過,絕不傷及裴瑾性命。
夏纓緋冷眼瞅著那淚流滿麵的姚丹青,悠悠開口:“菡昭儀因何落淚?”
夏纓緋的話,令顧太後與軒轅璟齊目望去,隻見滿臉淚痕的她正呆呆凝望著裴瑾。
軒轅璟見她這番模樣,心中忽閃幾分驚疑。
“臣妾雖與皇後相交甚淺,但對她的遭遇卻頗感同情。”姚丹青喉頭哽咽,卻平靜地回答著。
“看菡昭儀這樣傷心,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與裴瑾關係匪淺呢。”夏纓緋話語尖銳,略有所指。
姚丹青卻對上軒轅璟略帶驚疑地目光,心中一跳,自知透露了太多的情緒,隻得盡全力抑製。
抬袖抹了臉上淚痕,淡淡笑道:“傷心之餘,有些擔憂。裴瑾之死必然紙包不住火,傳入大將軍耳中隻是早晚,還望皇上早作準備。”
軒轅璟那犀利的目光依舊淩然地盯著她,半晌不語。
此時,長春宮卻傳來一陣刀劍鏗鏘之聲,動靜由遠至近,愈發清晰。
“皇上!楚親王擅闖長春宮!”一名侍衛匆匆來報,他的手臂已負傷,鮮血染紅了右臂。
軒轅璟眸光一冷,當即邁步朝長春宮外走去,眾妃紛紛尾隨而去。
長春宮外,一襲紫衣玄袍的軒轅煜手持長槍在大內侍衛的團團包圍中奮力廝殺,麵容猙獰,似殺紅了眼,不顧生死隻欲踏入那長春宮內。
“住手!”軒轅璟厲喝一聲,眾侍衛才紛紛收刀退散,卻將軒轅煜團團包圍著,生怕他會對皇上做出危險舉動。
軒轅煜緊握刀柄,掌心硬硬生疼,淩厲地盯著眾人,眼中滿是憤恨之意,一字一句如深淵寒霜,“我要見裴瑾。”
“放肆,楚親王你持刀入宮,重傷大內侍衛,就隻是為了見一個廢後?”顧太後一派雍容地自軒轅璟身後走出,眼底閃過殺意。
“我要見裴瑾!”此時的軒轅煜隻重複著這一句話,腦海中猶然響起下人吞吞吐吐的稟報裴瑾暴斃。
那時的他不顧一切策馬直闖皇城,明知夜闖後宮,持武器進宮乃大罪,但他那一刻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便是見裴瑾一麵。
顧太後卻一陣冷笑出聲:“裴瑾已死,而你此番大鬧後宮,是想陪她一起共赴黃泉嗎?”
“沒有看到她,我不信任何人說的話。”即便是親口聽見顧太後證實裴瑾的死,他仍舊不相信裴瑾的死。
“來人,將楚親王拿下!”顧太後不願再與他廢話,當即下令。
“放他進去。”軒轅璟卻揮了揮手,製止了大內侍衛的舉動,“你是該去看裴瑾最後一眼。”
這一刻的軒轅璟,對裴瑾也是心生愧疚。
他又何嚐不知,裴瑾對軒轅煜的感情有多麼深厚,與裴瑾成親兩年有餘,即便他們之間沒有任何感情,但今日見到突然暴斃而亡的她,心中也免不了生出愧疚。
軒轅煜得到軒轅璟的特赦,迫不及待地衝入長春宮內,卻在遠遠瞧見那個平靜躺在地麵的身影時,步子卻無法再移動分毫。
不滿血絲的眼眶中流露著憤怒、驚詫、痛苦,種種情緒皆化作滿眶淚水,他不由喃喃喚了聲:“阿瑾……”
他一路跌跌撞撞地奔至她的屍首旁,捧著她那毫無生氣的麵龐,呼喊著:“阿瑾,我來了,你醒來看看我,你醒來看看我——我們不是約定好了,即使天各一方,也要堅強活下去嗎?如今你卻先一步棄我而去,留我一人在世間,你讓我怎麼活下去?”
他淚水,轟然滾落,滿麵癡狂,字字真切。
情真意切的話語令在場眾人紛紛動容,軒轅璟卻不忍回首相看,隻是緩緩走出了長春宮,一抹輕歎自喉間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