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這一回朕便親自去一趟。”
“皇上可偕同皇後同行,皇後畢竟是裴晟唯一的妹妹,多少會看她幾分情麵。”
軒轅璟點點頭,心中卻突然想起了姚丹青,想起她的一顰一笑,內心百感交集。
要是姚丹青還在,那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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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軒轅璟換下一身龍袍,隨意穿上一件月白繡祥雲衣衫便出了宮,此次出宮他帶了裴瑾與八名大內侍衛同行,猶豫再三還是決定讓裴瑾先去將軍府探視裴晟,而軒轅璟則前往丞相府見律文灝。
見到律文灝時,他正倚案看書,神情專注。
“相爺,皇上來了。”薑澈低聲提醒了一句。
律文灝這才抬首,對上軒轅璟那雙審視的目光,不緊不慢地放下手中的書,起身作揖,“不知皇上駕臨,微臣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軒轅璟倒是在心中冷笑幾聲,不動聲色地揮了揮衣袖,“律相免禮。”
他朝律文灝走近幾分,“聽聞律相近來身子不適,朕特意前來慰問。”
律文灝一副受寵若驚地模樣道:“微臣隻是小病,竟讓皇上親來探視,當真慚愧。”
軒轅璟峻冷眼角一挑,“朝中向來以律相馬首是瞻,若你病重不得上朝,隻恐要出大亂子。不過現在朕瞧著律相,似乎病情已有好轉。”
律文灝瞳內似有微光輕閃,“兩個月來,微臣不上朝,也沒見朝中出什麼亂子。”
軒轅璟道:“朕知道,你心中有氣。可那一夜,當著諸多臣子與侍衛的麵,你與那刺客確實有幹係,朕不得不……”
律文灝淡淡地打斷,“皇上不必解釋,微臣明白。”
“既然明白,那明日便上朝吧,如今北胡進犯,大晉接二連三丟失城池,朕需要你們。”軒轅璟的語氣極為誠懇,甚至帶著幾分懇請。
律文灝眼尾帶過幾分詫異,對軒轅璟的態度略有意外。
雖然軒轅璟還不知該如何當一個皇帝,可向來自視甚高,傲氣淩然。自打登上皇位後便一副躍躍欲試想要大幹一番的模樣,如今竟拉低姿態,放下臉麵懇求他,倒是有一番容人之量。
既然他的目的達到了,軒轅璟亦給足了律家麵子,他也沒有理由再拒絕。
律文灝薄薄一笑,“皇上放心,身為大晉臣子,自當為大晉盡自己一份綿薄之力。”
軒轅璟得到律文灝這番話,緊懸的心終於放下,“有律相這句話,朕心甚慰。”
“瞧這時辰也不早了,臣可否有幸留皇上在丞相府用晚膳?”律文灝一番誠摯邀請,軒轅璟也沒有拒絕,正好,也好借著晚膳與他細細談一談北胡進犯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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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璟這邊進行的很是順利,反倒是裴瑾那邊有著諸多不順,她進入大將軍府一個時辰卻未見到裴晟的蹤影,眼看著天色已近黃昏,張德言說是去請裴晟卻遲遲未歸。
裴瑾有些按捺不住,正想起身自行在將軍府內尋找裴晟的蹤跡,卻見那姍姍來遲地挺拔身影。
“大哥!”裴瑾數月不見裴晟,心中有著說不盡的欣喜,邁著小跑的步伐迎了上去。
待靠近,隻見裴晟兩腮的胡渣遍布,似數日未剔,一副頹廢滄桑的模樣。
“臣參見皇後娘娘。”裴晟目中冰冷,對著裴瑾時不見任何情緒。
裴瑾盯著裴晟這番模樣,自知姚丹青的死對大哥是一個沉痛的打擊,心中不由一酸,眼眶閃過幾分淚意。
“我知道大哥因大嫂的死……”
裴瑾的話還未說完,隻聞裴晟冷聲截斷,“皇後今日來大將軍府所為何事,不妨直說。”
裴瑾一愣,未曾想他竟對自己如此冷漠,“我,我是奉皇上之命出宮,關於北胡進犯之事……”
“隻要一有戰事,皇上便想起了我。”裴晟神態沉穩,深睿的目光別有一番嘲諷的意味。
“大哥。”裴瑾直覺他的語氣有些冷嘲熱諷的意味,不覺問道:“為大晉出生入死,保家衛國十多載,大哥您從來不求任何回報,不是大哥您一直以來的信仰嗎?”
“對,曾經的我,是將這些視為信仰。可如今我才發覺,從頭到尾我錯的離譜。”
“錯?”
“也許,我更該像律家那般,培植自己的勢力,掌控朝政。”
“可律家的私欲卻是為天下百姓所不齒,而哥哥卻為天下百姓稱頌。”
裴晟聞言,失聲輕笑,“百姓稱頌?那又如何?到頭來不還是得到這個下場?反觀律家,縱然為天下百姓所不齒,可他們依舊鼎力在大晉,無人可撼動其地位。”
他的笑容漸漸淡去,喜怒難辨,“我正是對這大晉太過信任、忠誠,到最後連自己所愛的女人都保不住。”
裴瑾心中一驚,“大嫂的死,與皇上有關?”
裴晟冷聲道:“你替我向皇上轉告一句話,裴晟明日會去上朝,但今後永不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