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噓唏,危乎高哉……”
巍峨高聳的山林間,時不時飄來幾聲歌唱,這李太白的行路難讓他唱出了個幹淨。
尋著歌聲而去,在這怪石嶙峋的危山中勉強看到一條羊腸小道,上麵走著一個農夫模樣打扮的人。這人名叫許老七,是這天仙懼腳下一戶農家人,終日以砍柴為生。
天仙懼,劍閣峰,青蓮怒,九死一生。一句話,道盡此山地勢之險要。這些話語許老七自是謹記在心,也虧得他世居此地才不至於命喪黃泉。縱然如此,亦是險象環生,他空蕩蕩的左臂就是很好的證明。
順著羊腸小道蜿蜒而上,入眼的便是一棵參天大樹,抬頭不見天日,枝葉茂密;低頭不見泥土,根莖錯雜。當地農家都稱之為神樹,相信它能帶來好運,許老七也是其中之一,他每次上山砍柴必定會前來拜謁一番。
繞過大樹眼前一片明朗,平坦坦的一條大路直插雲霄,但是許老七卻已經不打算往前行去,天仙懼真正可怕之處便在這路的盡頭雲之巔劍閣峰。
劍閣峰是天仙懼上一首獨立的山峰,高聳入雲壁立千仞下臨無地,若想上得此峰也就這麼一條道路。然而在這條道路上行走危如累卵。
許老七家世代為獵,當時年少輕狂對此更是呲之以鼻,若不是趕好了碰上出師下山曆練的劍閣子弟,怕是正印證那句自作孽不可活。至此獨臂的許老七隻能以砍柴為生。
劍閣峰上九重天,劍閣門下怒青蓮。這是江湖人對劍閣峰和雲之巔門派劍閣的描述,即使麵對猶如登上九重天一樣困難的劍閣峰,隻要同劍閣子弟那般習得青蓮劍,這一切不過是過眼雲煙。
一路直上突破雲霄,迎麵看到的是一處毫不起眼的門庭,隻見得上書“劍攬九洲”,左右各表“劍閣峰上九重天”“劍閣門下怒青蓮”。這裏便是雲之巔劍閣之所在。
入得門庭,既是劍閣九洲堂,往日裏鴉雀無聲,今日卻是不時傳出一些憤懣之語。許是哪個弟子又犯了錯,此刻正在處罰吧。
“方言謝,你平日裏與莫飛雨最為親近,可曾發現過什麼?”唐伯遠怒不可竭的問著。也就一個打盹的功夫,自家劍閣的核心功法《青蓮劍》連同四弟子莫飛雨一起消失的無影無蹤,唐伯遠再不怎麼聰明也知道這是這樣一種情況。
相傳李太白追月登仙遺留了劍典在人間,劍閣第一代掌門白雲龍偶然得之,便造就了自己的霸業,成就了劍閣的江湖地位。即使時到而今,劍閣依然為北方江湖綠林百雄之首。
方言謝並未先行答話,隻一聲“撲通”跪倒在地,這才答道:“弟子並未發現小師弟有何種異常,此期間小師弟和言謝相遇之時如平日一般模樣。”
“哦!?”唐伯遠哪裏肯信。
方言謝畢是料到有此,謹慎的掃了一眼唐伯遠,壓低聲音道:“如果真要說有什麼異常,那就是小師弟最近總往另外一人哪裏去……若是言謝說出,還請師傅不要責罰。”
方言謝清楚無比,唐伯遠對於柳如風的信任之高超乎想象,那簡直是對親子一般。或許有過之無不及。而唐伯遠的可怕,他方言謝比任何人都清楚,當年常青樓一事他便是見證人,因此才有了前麵那一跪。
此刻九洲堂內諸人均是屏氣凝神,個個一臉緊張之色,一雙雙眼睛那是死死鎖住方言謝,生怕他出口那人是自己。
“你可還記得常青樓?”唐伯遠的話語不夾雜任何情感,著實驚了方言謝一身冷汗。
方言謝自是不會忘記,也不可能會忘記。
“弟子曾多次看到小師弟尾隨柳師弟前去雲之巔別院……”方言謝話音到此,猛然聽見頭頂一聲悶響,隨後是些瑣屑聲響。待他緩緩抬起頭來,就見唐伯遠正一臉怒意的盯著他看,唐伯遠身旁的座椅也早已是一片狼藉。
“弟子若有言假,便教弟子墜於雲之巔下,死無葬身之地。”方言謝急了,他可不想步了常青樓的後塵。
然而,回答方言謝的是無聲的歎息,這一歎或許是來自他自己無奈的反抗。九洲堂內早沒有唐伯遠的身影,方言謝也一下癱坐在了地上,雙目漸漸失去應有的色彩,倒映出來的是一爿死寂的景象。
柳如風人如其名,溫文儒雅,周身也是一副書生模樣,他一直在後堂待著,直到唐伯遠進來。
唐伯遠徑自走到後堂中環龍虎雕椅處,不看柳如風一眼,端坐而上,之後道:“言謝所言可是真的?”
正欲問禮的柳如風頃刻間將身子壓到最低,不顯一絲慌亂,道:“此事正是弟子今日要向師傅所言明的。”
不待唐伯遠怒氣爆發,柳如風緊接著道:“還請師傅聽完弟子所言再做處罰……”
“哼!”對於柳如風,唐伯遠倒不是真的信任,而是打心裏佩服。柳如風為人處世行事手段都讓唐伯遠看到了自個師傅的影子,如此年紀輕輕所彰顯出來的謀略,一點點把唐伯遠折服。唐伯遠此刻怒火中燒,他不為別的,隻因為柳如風沒有提前告知他一聲。唐伯遠為人控製欲強烈,他不喜歡有什麼事情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