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修煉而修煉，為了變強而變強，這樣的修為與強大有什麼意義？就算有一天達到前所未有的境界，成為萬人膜拜的強者，那也不過時一段動人的傳奇、一座活著的豐碑罷了。
之前蕭清玄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問題，隻想著如何讓自己變的更強，然後想到了前世的玉佩，想方設法地要盜前世的墓，終於惹來了麻煩。
若他一開始就想做一個自由自在的紈絝弟子，應該就不會有這些煩惱了吧。
他歎了口氣，垂下腦袋，看著水中自己的倒影。玉水蕩漾，他的倒影也跟著蕩漾，如夢如幻，帶著同樣的疑惑看著他本身。
“如果當初我選的是另一條路，結果可能就不想同了吧。”他默默地想道。
“你害怕了嗎？”水中的倒影微微蕩漾，一邊嘴角微微揚起，眼神裏帶著嘲笑。
“害怕？我有什麼好還怕的？我不是害怕，隻是有些迷茫而已。”蕭清玄垂著頭，反駁道。
“不用否認，若不是害怕，你怎麼會迷茫？你騙不了我的。”倒影微微搖頭，眼中的嘲諷更濃：“若你連自己的恐懼都不敢承認，那隻說明你真的是一個膽小鬼，我鄙視你。”
蕭清玄沉默，半晌後才問道：“我害怕什麼？”
倒影嘴角翹起，臉龐在水中如夢亦如幻：“你害怕的東西很多，而且，從你來到天靈大陸的那一刻起，你就一直在害怕。”
“你不是真的迷茫，不是不明白為什麼要變強，你隻是在擔心自己不能變得像自己想要得那麼強，你隻是在害怕為了變強會付出你無法承受的代價。你害怕過去，更害怕未來，你不知道未來自己會遇到什麼，所以你猶豫，你迷茫，你不知道現在自己該怎麼做。”水中的倒影閃動的目光像一把鋒利的手術刀，殘忍地解剖開他心靈中脆弱的部分。
“你為了變強已經付出了很多代價，葉笑消失了，蕭清璿死亡了，葉無南和樓夢卿的心被傷了……你背負了很多責任，你不知道未來你還要麵臨多少麻煩，付出多少代價。”
“你不想費盡心思獲得強大的修為，最後卻像牧辰那樣淒慘的離去。你不想自己一步一步笑傲天下的時候，親人和朋友卻一個一個離自己而去，一個人孤獨終老，隻有血與骨伴隨左右。你不想自己為了變強一個人在外麵戰鬥，留下家人望眼欲穿，月圓而人不圓。你不想自己為了變強而無意中招惹到強大的敵人，為親人和朋友帶來傷痛與麻煩。”
“你不想的事情太多太多，所以，你不敢向前邁步，所以，你開始為自己的退縮找借口！”水中倒影動蕩，唯獨明亮目光仿佛凝固，緊緊盯著蕭清玄。
“是嗎？”蕭清玄緊皺著眉頭，同樣盯著水中倒影，問：“那麼，我該怎麼做？”
水中的倒影笑了，笑的很開朗，道：“你必須變強，變得更強，變成最強！”
“牧辰若足夠強，就不會被神秘人打敗；蕭清璿若足夠強，就不會受傷掉落在葉笑門前；葉無南若足夠強，就不會任兒子的魂魄飛入冥界而無可奈何。若足夠強，就沒人能讓你客死他鄉；若足夠強，就可以延長親人和朋友的壽命；若足夠強，就不用獨自在外麵征戰；若足夠強，就沒有敵人敢遷怒與你的家人！”
“所以，你要做的，就是變強，盡快變強，變得更強！”倒影雖然隨波蕩漾如夢如幻，語氣卻極為堅定斬釘截鐵。
蕭清玄抬起頭，看向玉水河畔翠綠的柳條，微笑吟道：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說煙雨任平生……”
然後，他轉頭，看了十多丈外的老馬一眼，便邁步沿著玉水河朝上遊走去。
老馬看見小二少突然離開，微微一怔，便跟上去，不過嚴格地於蕭清玄保持了十丈的距離。
早風微涼，吹動玉水輕蕩漾，掩映綠柳垂楊，閃爍天光。
剛才蕭清玄站的地方，碧波蕩漾，衝刷著水邊一雙小小的腳印。而在水下，倒影雙眼盯著蕭清玄離去的背影，目光仿佛穿過了無數時間和空間，像滄桑的星光。
蕭清玄已離開，倒影還在！
半晌，倒影才嘴角微微上揚，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嘴唇微動，無聲地說道：“這才是我想要得自己。如果當初我選的是另一條路，結果會如何呢？但願不會讓我失望吧！”
然後，倒影左右看了兩眼，轉身離開，徹底消失在水中。
“最後，再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如果不努力修煉，變得更強，你就會死去……蕭清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