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邊擺弄著炕上的房產證，邊問道：“元明呀，你一走三年，姥姥知道你憋著一口氣，就是要活出個樣來給村裏人看看。今天你回來了，開著汽車，拿回兩個房本，要接我們進城，我問問你，你這幾年賺了多少錢？”
“姥姥，我賺的錢加上政府拆遷補償款，將近六百萬，去了買房子買車，剩的錢也足夠我們一家在城裏生活。”韓元明按照自己心裏的盤算說道。
“你說那河景房是啥房子呀，咋那麼貴？”母親問道。
“媽，就是站在家裏的露台上能看到清河，還有下麵的灘地公園。”
“你說啥，就能看見個清河，就花了三百萬？”韓鳳英有點不高興了。
“咱們家祖祖輩輩在這清河邊生活，哪天看不見清河，你這個房子我們可住不了，在裏邊能睡著覺麼？”姥姥也說道。
“再說了，你在城裏公司也不幹了，我們一家進了城，沒有了地，我們能幹什麼，一天就坐在露台上看清河，這樣的日子我們能過麼？”母親補充說。
“姥姥，媽，這麼多年，你們在農村吃的苦還沒吃夠麼，我進城去闖就是為了讓你們過上城裏人的日子，讓那些當初離開咱家的人看看，咱活的也不比他們差。今天我做到了，你們為什麼反而不高興呢？”韓元明十分不解地說道。
“過日子不是賭氣，你這樣就覺得是贏了城裏人？有兩個錢就離開農村，那和你姥爺，你爸當年的做法還有啥區別？”姥姥開導元明。
“姥，我和他們不一樣，我接你們進城，就是要養你們老。”韓元明情緒激動地說。
“元明呀，你有這份孝心我高興，進城去賺到了錢也是好事，可我想知道的是你在城裏學到了啥本事，那個廢品公司不幹了你打算幹啥？”姥姥追問元明。
“還沒想好，不過沒關係，咱手裏有錢，幹啥都不愁。”韓元明沒有提去生父公司的事，聽到姥姥說自己和姥爺與父親一樣，他更不敢提了。
“當初離開咱們家進城的男人，那都是有正經營生在等著他們，可你……”母親韓鳳英指著韓元明有些生氣了。
“姥，媽，你們要是不和我進城，那我這三年多奮鬥還有啥用？”韓元明也情緒激動抬高了語調。
“有啥用，就說和你一起進城的，那曉峰學了技術不說，還把農機推銷到咱村來了，這又幫助你永樂叔用上了全套水田機械，這才是實實在在的正經本事。”母親說道。
“可他們誰也沒有我賺的錢多。”韓元明有些心虛地強調。
韓淑媛卻沒有給外孫留這個麵子：“那錢都是你賺的麼，那不是人家政府拆遷補償你的麼，你就是趕上了政府的好政策，可咱能指著這錢活一輩子麼？孩子，你想的那個風光，姥不稀罕，就希望你能長點讓咱鄉下人都過上好日子的真本事。”
韓元明與姥姥和母親的談話，誰也沒有說服誰。他想起回來時秦支書對他的邀請，便想去串個門，順便請他幫助說服姥姥和母親。到支書秦士傑家時，天已經黑了，兩人便在院子裏的樹下坐下來。聽了元明說的情況，秦支書低頭不語。韓元明憋不住了：“我就是想不明白，是我做錯了什麼，他們為什麼拒絕城裏的生活？”
秦支書卻岔開了話題：“元明呀，當初是我介紹你入的黨，你村主任選舉失利我有責任，事先沒給你敲警鍾，讓你準備不足，當眾受了羞辱，可這事就得忌恨一輩子，永遠不回農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