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血型的確是rh陰性b型。
黎小彬在醫生那裏確認過後,總算放了心。她沒去理會在心裏麵另一角落隱隱地不安,一心想如何說服母親,因為黎小群的事已經東窗事發了。
好強的母親暴怒是預期中的,王素芳好麵子了半輩子,下輩子還能否好強下去不預知,但顯然現在她接受不了別人的輕視和這漫天飛地謠言。
三彙壩這地方是一個信息比較閉塞的小鎮,離最近的城市也要兩小時車程,這個小鎮如果不是有這煤礦頂多就千多人口,現在卻少說上了萬。平日像王素芳這種家庭主婦賦閑在家,唯一打發時間的就是東家長西家短,嗑嘴皮,哪家有個什麼事,皆逃不了這票娘子軍的是非。隻怕你的事太小不夠聳動,她們哪會嘴下留情。
現在的黎家正是處在這種風雨飄搖地境地,那種無形被輿論包裹的窒悶。王素芳的脾氣全逼了出來。
黎小彬還未能安撫好母親,事情又一次出乎意料地發展了。
黎家這方的親戚在這多事之秋的當口來到了。
大姑、大伯、二姑、姑仗……一下子來了七八個據說是親人的人,平日沒聯係就算了,父親這事也是出於禮貌通知,沒想真的來了,而且很快,可是明明沒道理的。平常那架勢可是老死不相往來啊。
也理解吧。也都是些手頭見拙的家庭,平常顧好自己那頭,不至弄到四處求人再來安穩度日就不錯了。有句話放在哪裏都是實在的,有錢人不見得康慨,沒錢的人無資格去說康慨。
是有想過會來人,以為是派代表吧,沒敢以為會來這麼多。雙麵的車資呢,來的禮金呢,真的這種事這些基本人情是要做的,而也沒人會在這時候讓孤兒寡母還來照應吧。
那他們這樣,不可能是突然的親情萌動吧?!
王素芳的情緒也受影響的由暴動轉到呆滯,她也不是那樣天真。
不過這時候她六神無主起來,大女兒這時鬧出這種事,她突然覺得麵對誰都理直氣壯不起來,更何況是這些愛挑她刺的“親人”。
兩方的人都在見到對方那一霎顯得有點怪異,對峙的畫麵就如同電視鏡頭卡在那一秒。
突兀的大伯媽的哭聲響徹整個病房,哐的一聲,就如同寂靜陋室存放的固態冰鏡被毫無預警打破那樣的突兀。
“嗚——素芳呀,嗚——我的大弟呀——”
“大弟——你咋個這樣的命苦喲——”
“嗚——你都沒享一天的福喲——”
大伯媽就如同王素芳哭黎勇一樣邊哭邊訴,不過她哭訴的對象換成了王素芳。
黎小彬在感情上有些接受不了,私心裏想不管她是不是虛情假意,這種哭訴還是留到父親靈前去表現比較好。
其他人像二姑呀小姑這些靠近王素芳,阻止她下床,讓她節哀,又安慰。
氛圍是怪異的,一種刻意的怪異。大家一致竭力的要去表現得悲痛,去體現親情,反而因為沒得那麼深卻表現得那麼深,讓人打心裏覺得難受。黎小彬不明白這是為什麼,隻能默默地替這些大人覺得尷尬。
也許是男人在這方麵天生比女人臉皮薄吧,沒上去湊這熱鬧。黎家大伯環視一圈,注意到杵在一角的黎小彬,於是過去搭話。
“小彬,你姐呢?你還沒有通知她嗎?”
“通知了,她身體不好,在休息。”
“喔?怎樣?嚴重吧?”
“呃,她太傷心了。”黎小彬心裏暗自歎氣,這種情形她不知道能不能應對。
“你還好吧?”
“呃,還好。”
“不用操心了,還有大伯、姑姑們在,我們會照顧你們的。你媽既然倒床了,你爸的後事就交給我們吧。”
黎小彬抬頭看著這並不怎麼親近的親人,她真的可以相信他嗎?靈慧的眸光閃過,但願吧。
黎小彬腦子裏現在想著別的事情。
為了暫時瞞過小群的事,她決定主動帶伯伯姑姑們去看父親的遺體。憑著她僅有的那點人情事故,她覺得這是必要的。也許她能在他們在太平間的這些時候去關心一下姐姐,最好是與這幫親戚錯開。
黎小彬來到剛才姐姐那個臨時病房,居然發現姐姐不在了,一驚。
“我姐姐到那裏去了?”她抓住路過這裏的護士問。
“我怎麼知道。”這護士甩手走掉。
“在這房間的病人呢?請問。”她抓住另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