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綉娘:陸府大少奶奶、南昌州第一美人。
卻是個懦弱無能、胸無點墨,連下人都不放在眼裏的有名無實權少奶奶。
人生最悲催莫過於被心愛的人親手殺死。
當二十歲的少女,擁有三十歲的成熟靈魂,驚豔重生。
晴朗湛藍的高空萬裏無雲,像碧玉一樣澄澈。貓咪懶洋洋的臥在屋簷上,貪婪的享受著溫暖,時不時還舔一舔自己的爪子。
西香苑
西香苑坐南向北,處於陸府的後花園。
此時,正是月滿十五,日光如流水一般,靜靜地瀉在這一片葉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霧浮起在荷塘裏。葉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過一樣。
綉娘在冰冷的湖水裏拚命的掙紮著,水猛然灌進嘴裏,她的身軀仿佛像沉重的石頭般笨重的往水底最陰暗的地方沉落,湖麵上泛起一圈圈波瀾,水花四濺而起。
“相公……救我!”一陣溫潤的微風拂過,不帶一絲痕跡掩蓋住這細微的聲音。
不管她怎麼喊,怎麼哀求,站在岸邊的男子直到她死的那一刻也沒伸手去救她,眼淚混合著水積滿了雙眸,身子不斷往下沉,一隻纖細白嫩的手掌浮現在湖麵,像是在做最後的催死掙紮,漸漸沉進湖裏。
湖麵上漂浮著一條粉色手絹,隨風蕩漾。
站在岸邊的男子前額劉海投下一片陰影,遮住了她那雙清幽的眼眸,望著湖麵上蕩漾的手絹,薄唇勾勒出一抹深深笑紋,那頭烏黑發亮的長發在微風中漫卷而起,直到湖麵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紋,這才暗暗遞給小廝一個眼色,轉身便朝書房方向走去。
緊跟著傳來小廝的高喊:“不好了,大少奶奶投湖自盡了。快來人!”很快路過的婆子、丫鬟聞言紛紛湧來,連忙將繡娘拉上岸。
繡娘臥室內,四名原是大少奶奶陪嫁的丫鬟跪在床邊,哭哭啼啼的低著頭,琥珀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小姐,你怎麼就想不開,嗚嗚,你要奴婢們怎麼跟老爺、少爺交代啊!”
老太太聞訊趕來,見大夫搖頭歎氣的走出屋外,正欲什麼,姚大夫搖著頭直道:“大少奶奶溺水太久,已經沒氣了,老夫愛莫能助,老太太節哀順變,準備一下後事吧!”言罷,背起藥箱隨著小廝朝屋外走去。
今天是繡娘二十歲生辰,卻成了她的忌日。
冰冷的棺材上躺著一具身穿嫣紅色對襟襖,鬢發低垂斜插碧玉瓚鳳釵,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淡掃娥眉眼含春,濃密纖長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遮去那雙緊閉的鳳眸,眼角邊有一塊看似梅花印的胎記,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櫻桃小嘴不點而赤。
看似不像是逝世,倒像是熟睡中的睡美人。
誰能相信南昌州第一美人無緣無故跳湖自盡,令人有著一絲絲惋惜。
琥珀跪在棺材前燒著墓紙,淚水積滿了眼眶,嘴裏不停喊道:“小姐,一路好走……”
跪在一旁的三名丫鬟泣不成聲,繡娘素日雖鬱鬱寡歡,但她們怎麼也想不通繡娘會想不開跳湖自盡,隻覺得繡娘死得太冤了。
火爐上燃燒著墓紙,絲絲縷縷的白色煙霧攜著淡淡嗆鼻緩緩彌漫在屋內,躺在棺材上的美人眉心深皺,一股股嗆鼻的煙霧襲入鼻息,耳邊不時傳來小丫鬟哭泣聲,還有令她厭惡的爭吵聲…。
美人不自在的挪動僵硬的身子,腦海裏急速閃過不屬於自己的片段,一個女人在水裏拚命的呼喊著,而站在岸上的男子卻選擇冷眼旁觀,一點一點沉下湖底,她伸手想去救那落水的女人,忽一道刺眼的逆光將她猛然拉進漩渦裏。
猛然從噩夢中驚醒過來,胸口好似被什麼東西堵住難以呼吸,猛然起身將卡在喉頭裏的金魚吐了出來,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垂斜插在鬢發間的碧玉瓚鳳釵滑落下來,那頭烏黑發亮的長發披瀉在後背,目光一瞬不瞬的環視著周圍古香古色的陳設,眼底泛起一抹難以掩飾的震驚。
這是哪……
靈堂外擺放靈柩,前麵設牌位、香案、蠟燭、三牲及供品等,左右兩旁各站著數十名和尚,敲著木魚,嘴裏喃喃有詞的念道:“南無阿彌陀佛……”
柳家老爺得知愛女投湖自盡,血壓飆升昏厥了過去。
柳家生連夜從冀州趕來,愣愣的站在靈堂外,瞳孔深縮,嘴角不停抽搐,因激怒那雙眼眸充滿了血絲。隱藏在袖中的拳頭‘咯吱’作響,三兩步走近陸子軒麵前,二話不說揮起拳頭,當著老太太的麵前硬生生朝他臉上揍去。
老太太手持拐杖連忙拉住他的手腕,勸慰道:“親家兄弟,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
柳家生悶哼一聲,伸手將老太太推開,臉上毫不掩飾他此刻的憤怒,“還有什麼話好說?當初你兒子千方百計想迎娶繡娘,在家父麵前保證會好好疼愛繡娘,不讓她受半點委屈。偽君子,繡娘若不是受了你們陸家人欺負,怎麼會想不開跳湖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