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廟會尚早,時光未老(其一)(2 / 3)

“還念得,當日恩,雲長不報是小人,且奈何,軍師叫我立軍令,長兄命我放不得。.......

“春秋義,天曉得,奈我忠良關雲長,也罷也罷,丞相且去,自此你我恩義絕,雲長不再是故人。........

“我且回去謝軍師,此恩此罪我同受。”

聽得他好像一人獨白似的號叫了半天,宋軒終於聽明白,這好像是華容道關二爺義釋曹老板的事情。不過,這唱詞如此簡單無韻,唱功如此不堪,居然能引得滿堂喝彩聲,宋軒表示非常不能理解,於是問了下在一旁激動得不能自已的宋甜:“姊姊,這段戲曲有那麼好嗎?”

宋甜很鄙夷地白了弟弟一眼:“多好玩的扮相啊,多有趣的故事啊,多有意思的念白啊,這位說書先生本事可是高到天上去啦。”

這......這是說書先生?這不是戲劇嗎?雖然粗陋了些,可是本質上確實與說書很大不同。

這一幕在後世京劇中,也是很有名的一段戲,雖然到了那時候已經變成對台戲了,可是最初的戲劇,簡單些也是能理解的。

而這些唱詞,也罷,為此捉刀的讀書人不見得是接受過正統儒家熏陶的讀書人,做出來的詞簡陋些也是能理解的;也很有可能是作者憂心大眾的文化水平低,接受能力不夠,所以故意把詞白寫得簡單易懂些。

現下的說書人,在口耳相傳的唱詞中,就屬這種敘事風格的唱詞最為受歡迎了,其次才是那些著名詩人詞人的大作,比如說一見君王誤終身的柳郎君的詩詞,雖然誇張到“有井水處皆能歌柳詞”,可那主要是追星效應,而且柳郎君也確確實實是一個非凡人物,但是在民間,高雅的詩詞還是競爭不過那些簡單粗暴的敘事詩——好像最多能說是敘事小品——不過它確實很受歡迎。

那壯漢唱完,臉上帶了層濃濃的笑意,草草喝了一口粗茶,清清嗓子接著很有韻律地唱下去:“諸位看官且聽好,小的在那揚州住。香居茶樓天上有,三國故事還許多!”然後,很正經的唱喏下場。

接下來出場的是一個顫顫巍巍的老書匠,但見得到了前場,整個人氣勢升華如銳利的鷹隼,老練地一拍驚堂木:“各位且聽好了,上次說到那負心漢張生.......”

這便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宋軒很驚訝地發現在一旁服務著的小廝們竟然沒有趁換場的機會收錢,於是好奇地問了下已經擠進來的伯父此為何故。伯父嗬嗬一笑:“小子到底世麵見識的少,看不透那商賈謀財之法。今日廟會人是最多不假,可是謀一時之利又哪比得上長久之利呢?今日那說書人之言語‘香居茶樓天上有’雲雲,豈不是讓有意繼續聽故事的人去那茶樓接著聽呢?如此一來,茶樓環境必然清幽勝過今朝,商家自然所得更多;而路過的客人亦不受錢財所擾,兩相歡喜。”

宋軒的嘴已經合不上了,不過這個世界的商人真有這麼厲害嗎?

在一旁依靠著宋伯父的宋甜也抬起頭來發問道:“伯父,剛剛那故事是什麼呀?真有趣。”

“不過是鄉野怪談罷了。曲當年之史書,為今日之傳奇,說來確實比文章大道有趣了些,不過此處偏離了大道,也隻能權作一時之興。

“想當年,老夫氣盛的時候,也為了賺兩分體己錢,去看看那青樓裏的清倌人,也動筆寫過不少此類閑談乖說......咳咳,好像說的多了些。”宋伯父臉上居然有了紅暈,好在王伯母不在身旁,否則必然導致家庭失和啊。

但是宋甜毫不買帳,追問道:“伯父,我......我想問的是,剛剛那故事是講的什麼。”

宋伯父回過神來,充滿歉意地一笑,“甜兒,且耐心些,伯父自然會分說。

“剛剛那關西漢子,臉紅須長,儼然是關雲長模樣,甜兒軒兒,你們可知道關雲長是誰?”

姊弟倆一起點頭。於是宋伯父就不再吊胃口,接著說:

“話說先漢之時,有妖孽生,亂中原傾九鼎,自此漢家香火絕。當時天下屹立著三個諸侯,秉持天下九分天命,此之亂,史書上雲百有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