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白的觸手消散。
“隻是一個【活著的東西】。”
從女孩的精神與靈魂中,莉莉安什麼也沒有找到。
自我的意識也好,殘存的記憶也好,一切能夠證明她曾經作為“萊納”生存於世的痕跡都沒有。
完完全全的純白,完完全全的純淨。
無邪如初生的幼兒。
“哼!”
無頭騎士的拳頭砸在了一旁的石牆上。
作為騎士它無法容忍這個女孩身上發生的一切,哪怕已成事實,哪怕這個女孩就是讓它們這幾日痛苦的根源。
他依然因此而怒。
“這個女孩就先讓她呆在這裏,我們馬上去製裁那個該死的男人——”
百夫長的話說到一半突然停頓。
片刻後,更猛烈的一拳砸在了前一拳砸出的坑洞中。
“那個男人出現了。”
它向莉莉安她們說起來自其他已經擺脫束縛的騎士的情報。
“和一個小醜一起,在村子的井邊建起了一個祭壇,那個小醜是寶具擁有者。”
這絕不是一個好消息。
但還有更糟的。
“你們的朋友,也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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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十字的荊棘上,少女垂首安息。
每一根漆黑的發絲都被冰晶固定在最完美的位置,鐵色的荊棘紮入嬌嫩的肌膚,歃飲著淅淅瀝瀝滴落的殷紅血珠,夜色的薔薇在晚風中妖豔開放,吸飽了養料而嬌豔芬芳。
“……”
即使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即使知道自己的念話也沒有回應克莉絲一定是處於非常糟糕的狀況。
即使知道這一切。
看到這一幕時,莉莉安依然腳步踉蹌。
學徒們不忍的撇過臉,不敢看那過於殘酷與悲哀的藝術品。
“終於出現了啊!”
扶著小公主,密托茨黛拉狠狠的咬著牙直視著前方。
最外圍是無頭的騎士,骸骨的馬匹已經消失了。看這個數量,魔紋巨蟒已經被討伐。
接著是村民們,這些蠢貨大概是被亡靈法師召集——或者威脅著回來的,是打算用他們當擋箭牌嗎?
——沒差。
密托茨黛拉的騎士道不包括【不濫殺無辜】。
——敢阻攔就當做亡靈法師的同伴一起宰了,相信無頭騎士們也不會阻止。
最後,與被控製的無頭騎士玩貓捉老鼠的遊戲時也經過的水井旁,她們進入地下之前還不存在的漆黑石台上,就在那裏。
裹著漆黑法袍,佝僂著身體拄著一根法杖的,毫無疑問就是亡靈法師,它的身邊還布滿肉眼可見的魔法壁障。
另一個……
“啊啦啊啦,終——於出現了啊!英雄們!”
發出嘈雜難聽的奇怪聲音的人,與擔任獄卒的老獅人撒冷德報告的外貌一致。
“現在——故事的最——高潮哦!勇敢的英雄們用盡智慧和卑鄙的詭計,擊敗大魔王奪回朋友的happy——ENDING!”
小醜。
帶走匹納、萊納兩兄弟並改造的人。
正體不明。
“啊,當然,也有可能是拚盡全力,卻和應該拯救的人,應該守護的人一起淪為巫妖的收藏品的糟糕結局哦——”
“嘖。”
完全意義不明。
我們辛辛苦苦到現在在它看來隻是一個故事或者遊戲嗎?
“你是什麼人!”
閉著眼睛,莫忒怒吼著。
“我?我就是我哦?我就是小醜哦。”
“你為什麼要做出這種事?!”
“我什——麼也沒有做哦,啊……該不會,你們以為她死了?”
“?!”
學徒們和密托茨黛拉同時抬起了頭。
“被我的【奴隸緞帶】包裹的女孩除非我允許否則是絕對——不會死的哦,僅限女孩哦,所以,讓我們來做一個遊戲吧。”
“遊戲?”
“你們如果贏了,我就不妨礙你們去救那個女孩——僅限贏了我的人哦,如果輸了……”
癲狂扭曲的聲音突然平靜。
“就變成我的東西吧。”
令人不寒而栗。
銀狼的少女看了一眼百夫長,在空洞的頭盔中,朱紅的靈魂之火平靜、而又遲緩的扭動著。
騎士們包圍著他們。
卻沒有進攻。
這不是決鬥,所以原因絕不會是禮儀。
那麼就隻有一個可能了。
“寶具級……嘖,這麼短的時間遇到兩個,還真是幸運呢……”
“……”
百夫長用沉默回應了密托茨黛拉的自嘲。
“喂!這和說好的不一樣!”
小醜的宣言讓亡靈法師慌了。
“怎麼樣,要玩嗎?”
穿著鼓鼓囊囊大衣的小醜絲毫沒有理會他。
“……!”
仿佛再說,那又怎麼樣呢?
無頭騎士沒有辦法,在小醜麵前,他永遠都抬不起頭。
活下去的希望。
解決難題的關鍵。
完成實驗的核心。
自己的一切因他而起,被他所賦予,現在的一切因他而存在。
自己不是沒有試圖掙脫,但每一次每一次都隻有夾著尾巴灰溜溜的向他尋求幫助。
小醜說,這一切都是為了培養有潛力的新人。
那麼他所給予自己的一切,是不是也可以,隨時收回呢?
“當然。”
“?!”
猛然抬頭。
“當然,你們也可以選擇哦,選擇以我為對手,上演一幕可歌可泣的史詩哦,怎麼樣,選哪邊呢?”
……是聽錯了吧。
緊握著法杖的手足以捏碎一個人的頭顱。
但他隻感覺到無力。
“啊嘞嘞,不答應嗎?”
“誰知道你會做什麼手腳啊,而且,沒有人可以保證你會遵守承諾。”
敵人提出的交易越有價值越危險,連初出茅廬的菜鳥冒險者都該知道。
何況還是由一個瘋瘋癲癲,與亡靈法師為伍的、比她們更加強大的小醜提出的,密托茨黛拉完全找不到接受的理由。
“但你們,沒有選擇哦。”
熾熱的光,在大地上刻下熔岩之線。
看村民們慌張的樣子,想必是知道這個的厲害的。
赤紅的刺劍回到小醜手中消失,不需要多說什麼,那就是寶具持有者,得到世界認可的,僅屬於其一人的【法與理】之人的絕對證明。
“……切。”
無論自己再怎麼咋舌——密托茨黛拉清楚。
這是事實。
壓倒性的事實。
“……是什麼樣的遊戲呢?”
“抽鬼牌哦,很簡單也很有趣,考驗運氣的遊戲哦。”
隨意的一翻,貂皮的手套上出現了一疊撲克牌。
“規則很簡單,沒能把手裏的牌出完的玩家,或者抽到鬼牌的玩家。”
翻過來,牌組的第一張牌,就是黑心的小醜。
即、鬼牌。
小醜展示著手裏的牌,在它麵前,藤蔓和草葉從泥土中快速生長,糾纏成一套哥特風的桌椅。
“那麼,我接受。”
“莉莉安,你確定嗎?”
銀狼的少女按在莉莉安肩膀上的力量增強了。
不會令小公主感到難受,卻也不會讓她離開身邊的力量,阻止了莉莉安。
“密托……我必須去救克莉絲。”
“我知道,那也是我必須要去做的,可是……”
——我決不允許破罐子破摔的行為。
現在,還沒有到不顧一切的時候。
“沒有關係,密托。”
手與手,目光與目光的重疊。
莉莉安輕輕搖頭。
“克莉絲是我的魔——是我的追隨者,查理哥哥一直都告訴我,一個人追隨你的時候,其實你也在追隨於他,所以,我一定要去,而且,我能贏。”
“沒有任何保證你贏了它會信守承諾吧,而且……”
砰。
輕輕的撞上莉莉安的額頭,密托茨黛拉小聲的歎息著。
“不是在發抖嗎?身體。”
“……沒、真的沒關係的哦。”
“連話都說不順暢了呢……真的,沒關係嗎?”
不是質疑。
密托茨黛拉一次也沒有懷疑過莉莉安·阿蘭斯的能力。
她隻是將關懷,化作話語傾訴。
“嗯……”
莉莉安知道這一點。
所以,她放開了手。
“真是讓人好等哦,可——以開始了嗎?”
當莉莉安在藤椅上坐下時,小醜刺耳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輕輕的點頭,莉莉安抓過了左邊的一疊牌。
和密托茨黛拉說話時,這個小醜就在換著花樣的洗牌,那是會讓自己眼花繚亂的動作,因為根本看不出來,再來就是如果小醜真要出千她也毫無辦法,因此莉莉安沒有質疑小醜是否做了手腳。
而且她相信,她決定相信。
克莉絲告訴自己的、屬於自己的,淩駕於作弊之上的——
【黑色是您永遠的幸運色,莉莉安主人。】
把牌拿在手上調換位置,並沒有花多少時間。
“無鬼牌者先抽,至於勝負嘛……”
沒有急著從莉莉安手中抽牌,小醜饒有趣味的盯著她。
麵具很好的遮掩了表情與目光,即使自己愉快的勾起眼睛,知道的也隻有自己。
這就是麵具的好處,你在端詳對方,別人卻不自知。
當端詳的人是自己非常感興趣的對象時,這種單方麵的偷窺感真是令人興奮啊。
不是嗎?莉莉安·阿蘭斯?
把手按在牌沿,那張強迫著自己冷靜下來的臉在微微抽動,小小的王女,為了不表露出情感而用力的咬著牙齒,輕微的咯咯聲可是聽得一清二楚哦。
手指左滑,那比血族的真祖還要純淨、妖媚的猩紅雙眼就跟著向左偏移,手指右滑,就跟著向右,雖然女孩已經非常努力的把動作抑製在最小的範圍裏——這反而讓她看上去更像是一隻拚命按耐住好奇心蠢蠢欲動的貓咪。
——啊,好可愛,好想抱回家……
放定,兩隻在貂皮包裹下的手指,優雅的抽出了一張牌。
當你成為我的東西的時候,還會露出更多更可愛的表情的哦,啊啊……能夠遇到這麼可愛的孩子,幸運女神一定在向我微笑……哈?!
幸運女神在微笑。
不,微笑的是小醜。
印在牌麵上,漆黑的小醜。
麵具下的表情凝固了。
——秒抽鬼牌。
——手牌無王牌。
——遊戲結束。
“……勝、勝勝勝勝勝負,當然是五局三勝才算的上公平,不是嗎?”
故意拖長語調的後半句都口吃起來。
——怎麼回事?
——這劇本不對啊!
“沒問題。”
銀發的女孩僵著臉,把手裏的牌放到了桌上。
——偶然,這一定是偶然。
調整心態,調整心態,隻不過是遇到了自己幾十年也不一定會遇到一次的秒抽鬼牌而已,冷靜,冷靜,我見得可多了,怎麼可能會被這一次的失敗動搖心態呢?
收攏撲克,一張張紙牌在雙手中絢目翻飛,但銀發的女孩似乎不關心。
當然,小醜也沒有關心。
它是個老賭徒,根本不需要依靠眼睛,憑手感就能分辨出每一張牌——哪怕戴著厚厚的貂皮手套。
排列出需要的組合早已變成本能。
更何況、這還是它的寶具。
所以它最——鍾情的玩法,就是出千也要依靠運氣的抽鬼牌。
——但是,剛剛的運氣是不是太糟了點?難道同時遇到克莉絲與莉莉安這兩個我喜歡的孩子把今天的運氣用完了嗎?
還是說……
小公主感覺不到的視線****著她的身體。
強迫著自己不流露情緒而僵硬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東西。
不論是僥幸還是狡黠。
——真的隻是運氣差嗎……
啪。
兩疊牌被放在了桌上。
小醜揮手示意莉莉安先選,然後看著沉默著的女孩在猶豫了一會後拿走了有著鬼牌與王牌的一疊。
“依然是我先——抽那!”
這一次,毫不猶豫!就是手指觸到的第一張牌!
這張的手感,絕對不可能是鬼牌!
小醜選擇了抽牌。
“就——是這張啦——什麼?!”
——秒抽鬼牌。
——手牌無王牌。
——遊戲結束。
莉莉安重新把牌放回了桌上。
第三次,小醜開始了洗牌。
滑稽的服飾搭配,成為了掩蓋動搖的最好遮攔,麵具下的臉,已經沒有了悠然的笑容。
這不魔法。
一次是運氣不好。
那兩次呢,而且第二次,還是自己認定絕對不是鬼牌的那張牌,變成了鬼牌。
真該慶幸自己說的是五局三勝。
又一次,兩疊牌放在了兩側。
不過這次……
“由我先拿!”
在小公主伸出手前,小醜就把有著鬼牌和王牌的一疊收入手中。
“……”
拿走另一疊牌的莉莉安沒有任何意見。
連她身後的同伴們也沒有站出來說小醜作弊出千的——它敢肯定這個原因絕不是自己擁有寶具。
“來吧!”
小醜把手裏的牌舉在銀發王女的麵前。
莉莉安隨意的抽走了一張紅心【K】,調換了一下牌的位置後,把牌放在小醜麵前。
小醜抽牌,這一次抽到手裏的,是一張黑方塊【3】。
一場正常的遊戲,小醜想到。
——但為什麼我有不詳的預感呢?
再一次,小醜凝視著默默抽牌的莉莉安。
理所當然的,它什麼也沒有發現。
“……”
然後,十分鍾過去了。
莉莉安,抽走了王牌。
“……”
……不詳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了。
抽牌,紅心【A】。
麵具下的雙眼附上魔力的光芒,數十個不同的偵測與探查魔法,環繞在了向自己伸出手來的女孩身邊。
沒有人發現,也不可能有人發現,這可是來自遙遠神話時代,與現在的所有魔法都截然不同的咒文,就算是這一代魔法師協會最高評議會裏,也隻有那個滿身都是秘密,連真神都看不透的第十三席才有可能察覺。
——就讓我看看把,莉莉安·阿蘭斯,你究竟,用了什麼手段。
“……?”
伸出的手,微微一頓。
短暫的停滯,然後,莉莉安繼續伸手,纖細的手指在小醜的注視下,按在了一張牌的邊緣。
——黑玫瑰【7】。
左移兩張牌,又向右邊移動,把手指按在了黑梅花【7】右邊的紅十字【6】上。
猶豫。
遲疑。
小醜絕對沒有看錯莉莉安僵硬的臉上不經意泄露的任何情緒。
然而。
莉莉安,把手指左移了四張牌,遲疑著抽走。
“——!”
那個瞬間,麥的瞳孔放大,但馬上,又自嘲的發出了安心的歎息。
抽中【鬼牌】。
手牌有王牌。
遊戲繼續。
但小醜這邊,可沒法安心。
它死死的盯著莉莉安那絕不算快的換牌動作。
以它的視力和記憶力,可以完完全全記下莉莉安的每一個動作,平常遊戲中不會動用這個力量,但現在必須使用了。
鬼牌,左移四張。
另一張牌放到鬼牌的左邊。
又把鬼牌向左移兩張,接下來的幾個動作全是移動周圍的牌混淆視覺……
——眨眼。
小醜突然眨了眨眼。
然後,莉莉安將牌放在了它的麵前。
“……”
好像,和眨眼前看到的有細微的不同啊……
說起來,為什麼剛剛自己會眨眼呢……
本能開始哀嚎。
——不要抽!不要抽!不要抽!不要抽!
“開什麼玩笑……”
所有的魔法都毫無反應。
——不行了,抽牌!
莉莉安手中,最左的一張,以莉莉安的手速,絕不可能在它眨眼間把牌換到那裏去的一張!
亮牌!
“!”
紅心【10】。
不是鬼牌。
下意識的,小醜鬆了口氣,意識到這之後,小醜用空著的手拍了拍臉。
——真有趣。
已經多少年沒有在撲克上有這種提心吊膽的感覺了?
所有的魔法都沒有反應,莉莉安的確什麼也沒有做,前兩次的秒抽鬼牌,隻是自己的運氣特別差——又或者是她的運氣特別好而已。
以這麼多年的見識來看的話,這種謎一樣的運氣,隻要被打破一次,就不會再出現了,也就是說……
從自己手牌裏抽走黑玫瑰【5】的手。追逐著那道把優雅銘刻到骨子裏的軌跡,愉悅的目光定格在猩紅的雙眸間。
“你,一定會是我的,可愛的莉莉安……呼呼呼。”
負麵情緒一掃而空,這是絕佳的狀態,和以前每一次豪賭奪得勝利之前的感覺一樣,現在的話,就算完全不知道鬼牌被莉莉安放在了哪個部分,小醜也有抽到王牌的自信!
莉莉安舉起了牌。
就是這張!
這次,小醜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幸運女神的笑容!
抽牌!!!
莉莉安鬆了口氣。
“那麼,可以請你不要阻止我們嗎?”
放下了手中的撲克,女孩站了起來,注視著拿著牌,石化在椅子上的小醜。
在她的身後,百夫長和密托茨黛拉的氣息開始變得危險。
可惜啊……
好像有誰在捧腹大笑。
“……啊……”
那是女神的譏笑。
——抽中鬼牌。
——手牌無王牌。
——遊戲結束。
五局三勝,莉莉安以絕對的優勢獲勝。
現在,唯一要擔心的就隻有小醜是否會遵守承諾了。
“……再一次……”
“嗯?”
——這不可能。
“再一次!再玩一盤!不管輸贏我都不會阻止你們,一盤,隻要再一盤就好!”
猛然起身,連手中的牌散落飛舞也不顧的,小醜抓著莉莉安的肩膀。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莉莉安!”
“別來礙事!”
五十二把各式的劍顯現,在獸化的銀狼麵前立起了冰冷的劍牆。
小醜根本沒有看向那邊,它的視線死死聚焦在莉莉安臉上,就連麵具也無法阻擋。
莉莉安被扣住肩膀,那近乎癲狂的氣勢,近乎撕心裂肺的嘶吼,在那嘶吼中的瘋狂與不甘就像山洪衝擊著她纖細的神經。
“那、那就,再一盤……”
小公主嚇壞了。
大滴大滴的水珠從猩紅的瞳孔中溢出,卻連抬手去擦也不敢,小醜還沒有用力,就癱軟著坐下。
第四次,紙牌翻飛。
然後在小醜的手勢下,莉莉安畏畏縮縮的拿走了一疊牌。
“果然,鬼牌在你那裏嗎?”
“咿!似、似的!”
被細密而繁多的魔法陣包圍,之前強裝的冷靜支離破碎,莉莉安連吐字都跑了調。
“很好,那麼,我要抽了。”
小醜伸出了手。
它不信,連續三次,隻要莉莉安手上有鬼牌她就幾乎一定會抽到這種事,她絕對不相信!
她是賭徒,是經驗最豐富的老千,是幸運女神的寵兒!怎麼可能會在一個還不滿百歲,連寶具也沒有的女孩麵前輸的這麼慘?!
一定有什麼,這個女孩的身上一定有她沒有注意到的什麼。
我一定要找出來!
“嗚……啊”
悲鳴,從莉莉安的咽喉中擠出。
——是我,想得太美好了嗎?
伸過來的那隻手,就像要扼緊自己的喉嚨。
——期待它有強者的氣度,在遊戲輸掉後大度的讓開道路不再阻止自己。自己,還是太天真了嗎?不該相信對手,不該有太樂觀的期待,不該以身試險接受這個遊戲嗎?
“克莉絲……”
比起微不足道的悲鳴還要細小,在小醜洶湧情感的壓迫下幾乎無法發出的小小呐喊。
連低語也算不上的,脆弱的、細微的祈禱。
“救救我……”
貂皮的細毛即將觸碰到紙牌邊緣的,刹那。
“欺負妾身的主人,可真是夠膽啊。”
祈禱,得到了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