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初挑眉,“七歲不與男子同桌而餐,待會我吃烤雞的時候,你可要離我遠些,否則玷汙了我的名節,我便告訴程叔父,要他拿著狼牙棒子追你幾條街。”
離她遠些,豈不是不讓他吃烤雞,當真是個黑心的,程思揚撇嘴,“一見到好吃的,六親不認,你以後管那隻雞喚作阿哥,莫要喚我。”
“好說!”沈雲初狡黠笑笑,待吃烤雞的時候咬一口,便要哭訴道:“阿兄,你真是美味啊!”
“阿兄你真是偉大的,犧牲自我,成全大家,這肉質真真不錯,可見阿兄平日裏在雲州的山間整日蹦來蹦去。”
“阿兄!”
她喊得歡暢,程思揚後悔的腸子都青了,不過當他眼角的餘光看到那抹青衣時,眼中立即浮起算計的笑意。
“阿初,我帶阿九如廁,你自己先慢慢啃你自己的阿兄。”說完也不等蕭九願不願意,直接拎著蕭九就走,“帶我去你如廁的地方。”
“找個奴帶你去,我還要幫阿初烤雞腿,你怎這般煩人啊!”蕭九自然不願意,他與沈雲初好不容易見一麵,縱使不是單處的機會,但是他也知足了。
“你是主,我是賓客,醉吟先生平日裏就是這般教導你的麼?”程思揚拽著他的胳膊,“我若是走迷路了,遇到什麼陣法,或者被困在某陷阱裏了,明日你可是替我去軍營接受訓練?”
“好吧。”蕭九無奈地看了眼正在津津有味地啃著雞腿,仿佛沒有注意到他們要離開的某女,“阿初,我一會就回來。”
“嗯。”沈雲初淡淡應了聲,繼續樂此不疲地啃著雞腿,雲州的野山雞與別處不同,常年在山間飛奔的緣故,雞腿部的肉質格外健美,“最好待我吃完四根雞腿你們再回來。”
突然她麵前多出一杯茶,在朦朧的燈光下依稀能看到嫋嫋的茶煙,她順著看過去,看到一張淡雅的臉,一口雞腿肉頓時卡在喉嚨裏上不來下不去,憋得小臉通紅。
荀陽歎口氣,連忙將茶盞放在旁邊的石塊上,然後運起一股真氣,在沈雲初的後背處往下輕輕一撫,肉塊總算是咽了下去。
“我竟不知我長的如此嚇人了,連你這等無法無天的都害怕。”荀陽眸色幽黑地看著她。
“你不是已經歇息了麼?”沈雲初麵色不自然,本來是特意躲著他,這才在蕭九的院子裏最隱蔽的地方烤雞吃,結果人家主人還是找過來了,她指了指他臂上染血的傷口道,“你還是早些歇息比較好。”
“餓的睡不著。”荀陽聲音清雅,聽起來有些委屈,“我自從菩提山回來之後,顆粒未進,所以本來睡著了,又給餓醒了。”
沈雲初看他,心中湧起一股氣,怒道:“你知道你身子很弱麼?你不吃飯折磨自己給誰看?”
“反正又沒人心疼,餓死了正好!”荀陽索性在她身邊坐下來,見她不說話,他將那盞茶遞給她,柔聲道:“你方才吃的那麼油膩,待會該睡不著了,先喝口茶清清胃。”
“不喝!”沈雲初瞪著他,氣鼓鼓的,就沒見過這種人,糟踐自己的身子來博同情,可是最要緊的是她居然心疼了,真想扒開他的心看看究竟在想些什麼,“沒人心疼就不吃飯,那你幼時沒人疼愛你的時候,你是喝西北風長大的?”
荀陽抿緊了唇角,靜靜地看著她,清泉般的眸中流露出一絲哀傷,很淡,卻讓沈雲初跟著揪心。
沈雲初頓時想到他缺愛的童年,想起他那為了留住他嫡長子的位子而自縊的娘親,臉上有些訕訕的,與他靜靜地對視幾秒,隻覺得他的眼神太熾熱,像是要焚燒了她,她抿抿唇,不是不理她,不是不讓她碰,不是生她的氣了?如今這般目光灼灼的,又是為哪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