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太醫看了孟管家一眼,眼中的神色已經不似往日那般客氣,倒有些瞧不起的意思。孟管家頓時覺得心口悶了一口氣,若是沈雲初掌家一日,他便一日不能安生,總會被韋氏指使著做各種有失臉麵的事情,當即對沈雲初的不滿又加了幾分。
林太醫從藥箱中拿出切脈用的手枕,又扯出一塊娟帕遮住她的手腕,防止肌膚相觸,這才仔細地聽脈,半晌思忖道:“嬌嬌最近可是服用過至寒之物?”
沈雲初點頭,“在菩提寺時身受重傷,梵色神僧將他珍藏的千年的雪蓮賜給了我,便用了半朵入藥,大概服用了三次。”
“雪蓮雖好,不可多用,嬌嬌本就體寒,這幾日還是多泡泡溫泉熱湯,否則嬌嬌的身子怕是受不住至寒之氣。”林太醫有些擔憂,“若是夜間睡覺,也許多蓋幾層被子。”
沈雲初仔細回憶她在菩提寺峰頂院落那幾夜,都是被荀陽哄著泡熱湯,晚上睡覺的時候,荀陽便找各種借口與她宿在一處,睡醒的時候常常被他抱在懷裏,因此並不曾感覺到體內有寒氣。
或許荀陽那些故意的親近,都是為了她的身體考慮,然而她每次都以為荀陽是故意占她便宜,總罵他登徒子。
“謝謝林太醫。”沈雲初這些念頭也是一閃而過而已,她似乎想到什麼,臉上忽然露出幾分難為情,對林太醫道:“將盡日中,想來林太醫尚未用過午膳,若是不嫌棄的話,便將這碗雞湯喝掉吧,這是我們雲州特產的野山雞,味道很是不錯。”
林太醫瞥見旁邊桌子上堆著的賬簿,頓時想到怕是沈家大娘連賞銀都拿不出來,這才想讓他飲了這碗雞湯,當下也不推脫,“老夫的確感到有些腹饑,便不客氣。”
“隻是這碗雞湯中因何又添了苦離子?”林太醫覺得沈家大娘無爹娘相護,日子過的也太難了,竟然拮據到連賞銀都拿不出來,心中對她又同情了幾分,因而當他發現雞湯中有苦離子的時候,頓時說了出口,不願讓沈雲初再被人暗算,“老夫早就囑托過嬌嬌,莫再要引用苦離子了,雖然有安神的功效,可嬌嬌體寒,多服用的話,怕是不容易有子嗣啊!”
沈雲初大驚失色,“這是梧桐苑的頭等丫鬟親自熬的,怎會不小心就犯了這種錯誤,林太醫再多嚐幾口,確定這是苦離子嗎?”
“沒錯!”林太醫很篤定,“這本就安神的藥物,但是對體寒的人卻是毒藥,老夫從醫這麼多年,怎會認錯!”
“含雪,跪下!”沈雲初勃然變色,“我自問對你仁至義盡,衣食用度都不曾虧待了你,你為何這般害我?”
“嬌嬌——”含雪在林太醫到來的那一刻,就已經害怕了,當林太醫說出苦離子三個字的時候,便料到自己在劫難逃,此刻聽沈雲初突然厲喝,頓時嚇得魂飛魄散,癱跪在地上,渾身瑟瑟發抖,連冤枉之類的話都說不出來。
“你可有什麼話要說?”沈雲初冷冷地盯著她問,“是誰指使你用這般下作的手段來害我的,你早就在我的安神湯中加了苦離子,我當時不願意處置你,想再給你機會,你卻三番四次地害我,那日在園子裏,林太醫診出我體內有苦離子,你當時也在場,原以為你挨了三十板子應該會長記性,所以我才沒有幫你求情,誰知道你竟是被豬油蒙了心,如今竟然還敢往我的膳食中摻雜苦離子,害我不孕對你有什麼好處?”
含雪臉色慘白,美眸含淚,使勁搖著頭,倒像是沈雲初冤枉了她,沈雲初心頭冷笑,“翠丫,你將這半碗雞湯端到翠竹園,親自交給夫人看看,然後將含雪也帶過去,若是母親覺得我冤枉了含雪,便讓含雪留在翠竹園,往後翠竹園的奴,我再也不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