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初笑,“還以為周媽媽是個有骨氣的,本來還想讓你回府之後再來伺候夫人,想不到你竟然如此沒有氣節,這樣的奴怎麼配伺候尊貴的夫人,還是打死直接扔到亂墳崗去。”
那兩位婆子粗魯堵上她的嘴,將周媽媽扯了下去。
稻香村滿地的奴仆都噤若寒蟬,都沒想到平日裏最溫和的大娘,手段如此狠辣,這才意識到主子就是主子,哪怕是庶出的也是主子,誰也不敢再看輕她半分。
沈雲初淡漠的眸光落在春柳身上,她跪伏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似乎已經認準了今日難逃死劫。
她突然想起那日夜裏遇上她的時候,她那句讓她路上保重的話,心思微微一動,春柳應該知曉些什麼內幕,若是那日賞野桃花的時候撞見的那對的確是春柳與趙護衛的話——“趙護衛是殺害老夫人玉兔的真正凶手,先將他押下去,等日後問過老夫人以後,再處置他。至於春柳,將她押到梧桐苑,好好看起來,待我晚上回來再接著審。”沈雲初道。
“為何要回來再審?”程思揚對沈雲初的處置還是比較滿意的,懲罰那些奴仆的時候,似乎都是為了韋氏考慮,他竟然不知道沈雲初這小丫頭,合適學會處事圓滑了。
“天不早了,阿兄你遠道而來,風塵仆仆的,阿初得為你接風呢,聽說東市新開了一家酒樓,還聽說那裏做的醉酒鵝掌甚是美味,阿九會喜歡的,阿兄也會喜歡的。”
程思揚不解地挑挑眉,“不急,等你處理好府中瑣事,再請為我接風洗塵也不晚,反正我就宿在沈府,就算晚上將你帶出去,也能安全帶回來,怕甚?”
“不了,折騰了這麼半日,阿九肚子肯定餓了,是吧?”沈雲初問。
蕭九很配合地點點頭,漂亮的眉眼間都是盈盈的笑意,“嗯。”
程思揚扶著額頭,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你在初初麵前,除了說嗯,除了千依百順,還會說別的話嗎?”
蕭九與沈雲初不理會他,肩並著肩走了。
稻香村的眾人都散了,誰都沒有注意到藤椅上曬太陽的韋莊,驀地睜開魅惑的桃花眼,那裏麵閃過一道精光。
他沒有放過沈雲初看向春柳時候,眼中一閃而過的疑惑,合上扇子往梧桐苑的方向走去。
醉仙樓本就生意紅火,外加最近新推出了一種竹葉釀成的酒,京中的貴族杯酒千文錢也要一嚐為快。
沈雲初端著清冽的美酒使勁嗅了嗅,正陶醉著呢,手中的酒杯卻被一隻骨節修長的手奪了過去。
她抬頭看,滿臉的驚詫之色,繼而蹙起了眉頭,小手伸到他麵前,“先生為何要飲阿初的酒,拿錢來!”
荀陽如詩如畫的眉梢微微抽搐,故作憂愁地歎息道:“果真是孺子難教,想我堂堂聖人,怎就教誨出你這樣錙銖必較的小女子。”
“先生當真是梁國聖人?”沈雲初鄙視之,前些日子是誰半夜闖入她的閨房,雖說是為了給她送傷藥,可是如此不守禮教,竟然也敢自稱梁國聖人,沈雲初瞪他,“若是聖人都如先生這般,儒家故去的先賢們恨不能從黃土堆中鑽出來。”
氣的詐屍了!
“見過少師。”程思揚看到荀陽不請自來,詫異地挑了眉,但是從前在雲州早就見識過他的灑脫,起身見禮。
“見過先生。”蕭九漂亮的眉眼間有些不滿,往常在雲州時候,荀陽就總是無緣無故地招惹沈雲初。雖說是師徒間的鬥嘴,他心裏麵很不舒服。
“鑽出來瞻仰我嗎?”荀陽自顧自地挨著沈雲初坐下,墨玉般的黑眸淡淡地掃過程思揚與蕭九,微微點頭,算是回應了他們兩人的晚輩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