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不想的就是逼自己變得堅強,變得心狠手辣,變成他口中的“毒婦”,被他嫌棄,被他厭惡。
可她若不能堅強起來,她終將被韋氏踹進地獄最低層,永世不得翻身。她若是識不破這些惡毒的手段,她就是沈雲顏走向幸福未來的踏腳石。她若是不埋首在肮髒腥臭的屍體中查找證據,她就會被韋氏懲罰。
沈雲初無所謂地抖抖肩,仔仔細細地檢查著血淋淋的玉兔,指著給韋氏看,“玉兔的傷口平滑筆直,顯然是被人拿著利器一刀劃開的,而胸腔裏麵的內髒雖然殘缺不全,看起來像是被動物撕咬的,但是這些殘缺的傷口也都是光滑利落的,根本就是被人拿刀子割開的!”
“如果不信的話,可以找刑部的仵作來驗傷!所以——”沈雲初站起身來,對韋氏說,“這根本就是栽贓陷害,玉兔不是鷹殺的,更不是我的海東青殺的,而是有人蓄意謀害,然後嫁禍給我的鷹。”
韋氏冷冷地睨著她,“這些不過是你毫無證據的推斷,他們找到玉兔的時候,你的鷹就已經全身是血的吞咽著玉兔的內髒,你若是不信你可以檢查鷹的喙,是不是沾了血。”
沈雲初小心翼翼地撫摸著海東青被血染濕的羽毛,然後才掰開它的嘴巴,舌頭上的確沾染著血痕,鷹是高傲的天空之王,它睥睨萬物,它若是不想吃東西,寧願餓死也不會張開高貴的嘴巴,小瓜也是,否則當年她也不用央求九郎喂食了。
韋氏漫不經心地笑了笑,就像是貓耍老鼠那般,隨口說道:“他們說親眼看到一隻鷹劃開了玉兔的胸膛,然後將內髒扯出來吞進了肚子,想來你方才的那些推測都是錯的,畢竟鷹爪子格外鋒利,弄成那樣平滑的傷口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們打獵的時候,獵鷹也會叼獵物回來,孤倒是見過鷹抓兔子,鷹爪子開膛破肚後的傷口會有參差的抓痕,不會這般平滑。”蕭銘看到沈雲初悲愴的眉眼,有些不忍心,站出來為她辯解了幾句。
可當他看到沈雲顏的傾國之貌,以及沈雲顏紅唇嘟起來不悅的嬌俏模樣的時候,話鋒一轉,補充道:“這隻鷹是鷹中最凶猛的品種,羽翼豐滿,鷹爪強壯有力,若是撲向獵物的角度很好的話,也會如削鐵如泥的匕首那般鋒利。”
保持沉默的韋莊,似笑非笑地睨了沈雲初一眼,“可憐的鷹中之王,不過就是命不好,無法高傲地死去也就罷了,竟然還背負著不明不白的罪名,若是沒有證據證明它的清白,連我都要替它感到可悲,找準靠山才是最明智的啊!”
沈雲初狠狠壓下心中的悲愴,與韋莊對視,她豈能聽不出他話中的深意,他嘲諷她滿腔情意錯付了,嘲諷她投錯了靠山。
蕭銘顯然更願意去哄沈雲顏,寧願為了博沈雲顏歡顏,寧願冠冕堂皇地說些假話。他笑她跟她的鷹一樣,不會挑選靠山才將自己置於絕境。
可是世間最易變的就是人心,她能相信誰?
他嗎?
沈雲初苦澀地笑笑,對韋氏道,“是府中哪個奴發現鷹吃兔的,不妨叫過來仔細問問,或許會發現什麼線索。”
韋氏看向周媽媽,“去將那個證人請過來。”
周媽媽表情有些為難,“夫人,是兩個小廝發現的,所以——”
韋氏眼中浮出一抹笑意,挑眉看向沈雲初,“初娘,那兩個證人是府裏麵的小廝,怕是不方便你繼續審問。”
男女有別,府中的小廝若無事隻能在前院呆著。上次周媽媽讓小廝們往梧桐苑搬送禦賜之物的時候,沈雲初就是抓住這個把柄,才狠狠地賞了她三十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