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氣在心肺間流竄,但她必須忍住自己的脾氣,因為收拾一個低賤的庶女,她有的是時間,有的是手段。但是在老夫人麵前,她必須是疼愛庶女的慈母,是恭敬孝順的媳婦,是公正嚴明的當家主母,她扭頭訓斥親自送膳來的孟媽媽,“跪下!”
孟媽媽本來還在得意削減了梧桐苑的膳食,而沈雲初卻不敢反抗,沒想到形勢突然就急劇而下,心裏麵有些呆愣,然而看見韋氏黑沉的臉色,本能地跪下。
韋氏早就恢複成神色睥睨的貴婦人模樣,冷聲訓斥道:“我千叮嚀萬囑咐,初娘身體不好,木神醫開了藥幫她調理,要你特意關照梧桐苑的膳食,你是怎麼當差的?你竟然敢打著木神醫的幌子,故意克扣梧桐苑的飲食,報複初娘,你好大的膽子!不知道實情的,還以為我這個嫡母如何惡毒,故意找個招搖撞騙的江湖術士來迫害庶女!”
孟媽媽早就反應過來,心中暗恨沈雲初陰險狡詐,若是她再憨實一點,將事情鬧到夫人那裏,隻會弄得自己沒理,還要落個不敬嫡母的壞名聲。可她偏偏夠聰明,直接捅到老夫人這裏,夫人將自己的臉麵看的比什麼都重,怎麼肯承認自己是錯的,看來隻能自己做替罪羔羊了。
她匍匐在地上泣涕漣漣,“都是老奴的錯,老奴沒有問清楚嬌嬌的病情,就以為病人都是隻能吃白粥的,都是老奴的疏忽啊!”
沈雲初靜靜地看著她們主仆演戲,臉上做恭謹乖巧的模樣,心中卻是冷笑一聲,果然是多年的主仆,到底是比劉媽媽更有默契。
“大姐姐最心軟了,孟媽媽,你還不趕緊向大姐姐賠罪,她會原諒你的無心之過的。”沈雲顏柔柔的開口,與其說是訓斥孟媽媽,倒不如說是給她找台階下。
孟媽媽聞言,立即匍匐到沈雲初麵前,“嬌嬌,都是老奴一時疏忽,讓您受委屈了,回頭老奴吩咐廚房精心準備您的膳食,保證讓您滿意!”
沈雲初佯裝嚇了一跳,連連躲開孟媽媽的大禮,為難地看向韋氏,“母親,想來孟媽媽才因為欺瞞主子被打了三十大板,又罰了她三個月的例銀,心中隻顧著反思己過,一時有些疏忽也是可以理解的,反正又不是往飯菜裏錯放了不該放的東西,也沒有犯多大的過錯,若是吃壞了人再嚴懲她也不遲。”
韋氏簡直要吐血,有她這麼求情的麼?
沈雲初的話,看似很體諒孟媽媽,卻是句句置猛媽媽於死地。先點出孟媽媽才因為欺瞞主子受了懲罰,此番再次欺瞞主子便是舊錯重犯,可見並沒有認真悔改之意。沈雲初卻偏說孟媽媽是因為反思己過太認真,這才一時疏忽,沒有顧及到主子的膳食。
老夫人神色淡淡,似乎這些鬧劇跟她沒多大關係,但是聲音卻冷了幾度,“初娘你總是太過仁善,你當多學學你母親,做事情賞罰分明。我早就說過,廚房是府中重地,幹係到主子們的身家性命。這次隻是委屈主子吃了白粥,下次誰知道會不會將砒霜當做白糖,若是等鬧出人命再來處置她,豈不是晚了?”
韋氏知道老夫人厭惡孟媽媽。因為幾天前孟媽媽因為誤購了變質的兔食,喂壞老夫人最心愛的那隻小白兔,如今剛好又撞到釘子上,也隻能怨她命不好罷了。
“還是母親思慮周全,此等刁奴,專門欺上瞞下****庶女,而且屢教不改,嫉恨主子,留著她不定哪天就禍害了初娘,來人將孟媽媽拖下去杖斃,若是府中再敢有人對初娘不敬,我定然嚴懲不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