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後的日子過得極為平靜。父親雖然知曉是二娘與管家有意為之,可卻不忍心施予懲罰,隻是把二娘禁了兩個月的足。至於管家,由於看在為白府辛苦勤勞了一輩子的份上,不過杖責了二十板後,此事便草草了了。
我本就不願將事情鬧大,如今母親已經安然無恙,我也便不再計較。
二娘與白芷固然是不能饒恕,然而卻也不是我能夠左右命運,隻能任由她二人自由。
母親經過那事後愈加珍惜與我在一起的時刻,我的身子也隨著母親的心情一好了起來,其實我的癆病看似好轉,實則隻是因為我知曉這不過是一場夢,待夢醒後,我已沒有任何遺憾。
畢竟我已是死去之軀,對陽世本已沒有過多糾纏。
隻是,偶爾望著母親日漸消瘦的容顏,我的心仍舊有些痛楚。母親活了這一生,最不願看見我離去,若是知曉我已是逝去之人,該如何不痛心。
這些,我經常扶著母親在府裏閑逛,雖然隻是些平常閑話,卻依舊讓母親的笑容更甚。
今夜是元宵佳節,京城的雪還沒有化透,滿地白雪,映著花架上各色玲瓏的花燈,七彩斑斕,美的讓心醉。
我與母親一步一步地逛著,望見有趣的時候,相互對視一笑。不知不覺中竟然已經逛了好些個地方,抬眼月早已上了樹梢,便決定回府,正欲回去時,卻被一個蒼老的聲音喊住。
“姑娘,可否信命?”
我與母親回頭,那是一個白蒼蒼的老者,一身道服裝扮,身旁立了一根長長的招牌:算命預測。
我本已忘了現實,更沒料到他會有此一問,一時間有些不安,忙問:“不知先生這話是何意?”
老道捋了捋胡須,緩緩道:“命即為人命,既可改之,也可違之。可下本為大同,繼而改,則俱亂。姑娘可曾想過?”
母親在一旁聽了雖不懂卻也有些害怕,連忙拽住我的手要讓我離開。我拂了拂母親的手,示意讓她寬心。
我心底亦有些怵,老道的話明裏暗裏都指在母親一事上,心一橫,索性道:“我自是知曉,可我也知我命由我不由的道理。”
老道歎了口氣,最後似笑非笑道:“既然如此,該有姑娘自己領悟。但是姑娘可要記住,命不可違,則可順流而下,遊刃有餘,如有助。”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黑夜盡頭,在鬆下一口氣的同時,心底卻也隱隱地泛起不安。
母親皺著眉道:“盡是些糊弄人的法棍,桑,咱們還是趕緊回去。”
我點點頭,拉著母親的手趕緊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