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
往事種種如塵,而管家的聲音適時地打斷了我的回憶。看他心翼翼地模樣,我淡淡一笑,收斂起自己複雜交錯的情緒,輕聲道:“管家怎麼還未入睡?”
管家的眉目間依稀浮現出稍微焦慮與緊張神色:“老爺讓我……讓我吩咐胖嫂去煮些宵夜。”
我頓生疑惑,卻掩住眸中情緒,再次笑道:“那管家趕緊去吧。”
管家朝我鞠了一躬後,快步離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知曉今後將要生這些事的原因,望著管家的身影,我右眼皮一直在跳,按耐住不安一步一步跟隨在他的身後。
盡管已經盡可能的放輕了腳步,轉彎的時候,還是不心將碎石踩出了聲。
管家忙回頭仔細打量,我躲在牆角處學了幾聲貓叫後才讓他免去了生疑。
我瞧著他快步往二娘的房門口走去,還未走到門邊,便聽到門內傳來一聲極輕的開門響,間雜著一個女人壓低了的聲音:“到這邊!”
我看著二娘和管家走到回廊的拐角,她刻意環顧了四周,然後壓低聲音冷冷道:“我吩咐你做的事情可辦好?”
管家連連點頭,輕道:“的在大夫人的茶水中放了迷藥,此時此刻已經暈倒在房間。接下來還請二夫人明示。”
二娘似是不屑地笑了笑,聲音依舊冷冷傳來:“想跟我鬥,唯有死路一條!你過來,稍後你就……”
她後麵的聲音壓得極其低,我聽不真切,隻聽得管家的聲音略帶驚訝與遲疑:“二夫人,這……這有點……”
他的話還沒完,卻被二娘打斷:“有點什麼?你現今與我可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若是臨陣脫逃,這後果你可是最清楚的!”
管家順時噤了聲,訥訥道:“的明白。”
二娘很輕地笑了下,低低開口:“你到白府的時間也不短了,你那兩個兒子到今日都還未娶上老婆,隻要這件事做好了,我自會幫你的兒子安排親事。”
管家愣了片刻,有些猶豫的開口:“謝二夫人。”
二娘點點頭,擺擺手:“趕緊去吧。”
管家的身影消失在黑夜裏,寂靜中唯有寒風吹動樹葉的聲音。
我緊了緊握著拳頭的手,原來記憶中的那一竟然就是今夜,望著空曠的院子,我又待了好一陣,確信沒人現我時,我才回到自己房間。
我靜靜地端坐在床榻,這樣安靜的夜最是漫長,卻也足夠我沉下心想出法子來應對稍後出現的事端。
思前想後,我終於勾唇展開一抹笑容。
漫長的等待過後,院子裏終於傳來期待已久的聲音。我淡淡一笑,在去了一下廚房後,才去了院子。
院子裏早已是站滿了人,相對方才還安靜的白府,此時早已如案板上的螞蟻一般,炸開了鍋。眾人臉上的表情俱是戲謔,全然一臉看好戲的模樣。
父親望見我來,沒有多什麼,可麵上的神情卻早已明了一切。
白芷大聲道:“姐姐,你怎麼才來,若是再晚一步,大娘可就見不著你了!”她的話語,帶著警告,也有淡淡得意。
我對白芷溫婉一笑:“姐姐不知究竟出了何事,還望妹妹告知。”
白芷隨意看我:“姐姐病了三日自是不明白府中情況,想必姐姐連素日陪在身邊的大娘也看不透了吧。”
我再次一笑:“妹妹這話究竟何意?”
“何意?”白芷加高了聲音,“姐姐瞧不見大娘與廚房掌事正跪在那邊嗎?我想明眼人都能看明白是咋回事。難道姐姐就看不出?”
我依舊微笑:“恕姐姐笨,真當看不出是何回事。桑兒隻知娘若是犯了錯,也定是有人誣陷。”
父親半晌不語,過了許久,臉上的怒意依舊不減:“白府家門不幸,如今竟出了這種敗門風之事。阿翠,念著十幾年的情分,我隻休書一封給你,今後好自為之吧。”
“老爺,不!我是冤枉的,冤枉的……”望著母親悲憤欲絕地癱倒在地上,我的心再一次被莫名地紮了下。
我在心底極淡的笑了笑,縱然早已知曉今日的場麵,可有些東西,是深深埋藏在心底的,誓死不能改。
我還記得母親頭頂上的鮮紅汩汩地在我手掌心淌過,她的身體如失去靈魂的飛鳥那般靠在我的懷裏,直到手腳冰涼。
原想著我也是經曆過生死的人,此刻擺放在眼前的種種早已與我沒了聯係,然而內心表現出來的卻依舊是剪不斷的糾纏和疼痛。
其實,我自己才是最明白的。
那樣熟悉的痛感,是不需要刻意展現的,所以,即便是知道會生的事,我也要試著做出鬥爭。至少,能夠護得了那些我在意和在意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