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農村生活一(1 / 3)

這是一個很不起眼的小村莊。粗糙破舊的泥巴牆圍成的低矮簡陋的村舍,破爛不堪。夏忙冬閑的田地,拉開了我們和城市人之間的距離。

我的童年就是在這個不起眼、超普通的鄉村裏渡過的。這裏四季分明,剛過完熱鬧喜慶的大年,冬寒尚未走盡,社員們{那時叫社員,其實就是那個村子的村民}已經開始忙碌在裸露著泥土的田地裏了。三月春風才淹沒田壟,黃嫩的柳樹葉芽綻放在了柔軟的枝條上,身著紫袍的燕子啾啾歡叫著在房前屋後輕捷地飛舞,緊跟著春播開始了。夏秋兩季最繁忙,夏季裏村落的四周的田地裏長滿了綠油油的莊稼,社員們忙於澆水施肥,護苗拔草;而秋季忙於收割打穀、封倉儲藏。閑來無事的冬季,雪是必不可少的。厚厚的積雪覆蓋了整個村落及四周赤裸田地,簡陋的村舍似乎被積雪壓得快要支撐不住了,勉強撐起屋簷顯露出白雪頂部,像是露出水麵喘氣的魚嘴,遠遠望去猶如散落在白雪茫茫之中的柳樹枯枝。

這個小村莊雖然不算大,卻也是五髒俱全,被那口老井分隔成東西兩處。

社員們居住生活的屋舍散落在東邊,四周被田地相擁。村舍大概有七八十戶,隨心所欲地擺放在那片空地上。屋舍從裏到外、從下往上通體都是用黃褐色泥巴和土胚築成。結構設計簡單而實用——一般分為裏外兩間,裏屋供人居住,正對南窗通牆的大炕,炕上擺放著一張雕有花紋的矮腳四方桌,這也是一家人喝水聊天的地方。桌上有一盞小油燈,天黑後唯一可以送來光明的地方。屋裏的陳設相當簡單,走進裏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大紅躺櫃,裏麵盛有一家人一年四季換洗的衣物。外屋,雖然砌有灶台,但因吃大鍋飯,所以隻是用來燒燒熱水。灶火背靠著隔間的土炕,因此到了冬季還負責將土炕燒熱。也沒有其他像樣的擺設,隻有一個碗櫥。在碗櫥的旁邊擱放著洗臉用的臉盆架子,架子的正上方的牆壁上掛著一塊長方形的玻璃鏡子,洗漱時可以瞧清楚自己的臉麵。北牆根邊堆放著一些雜物之類的東西,為方便平時使用。

出了村舍再往東是一片不大的樹林,樹木以柳樹和楊樹居多,春綠秋黃,在遼闊的平原上格外招搖。過了樹林最耀眼的就是那幾座光禿禿的沙丘了,社員們習慣叫那裏東沙窩。平日裏可以說是人煙罕至,隻有給牲畜打草的時候才會有人去那裏。(沙丘腳下的低窪處長有茂盛的蘆葦之類的野草)卻是小型爬行動物們的樂土。但,我和小夥伴們在夏季裏常常會去那裏玩耍。潔淨的細沙,溫柔而細膩,脫了鞋襪光著腳丫走在上麵,仿佛無數柔軟溫存的手指輕揉著,舒爽極了,妙不可言!

記得有一年夏末,暴雨突至,連續下了三天三夜,洪水四處橫流到處肆虐。東河河水暴漲,滿滿當當流淌,河岸眼看就要招架不住了。我們都戰戰兢兢躲在家裏,大人們個個是愁眉不展,抬眼仰望著陰雲密布的天空哀歎,埋怨。老天還算開眼,雨勢逐漸減弱漸漸平息。可是,潰堤的險情並沒有因此消除。由於雨水的連續衝刷和河水的不斷浸泡,險情反而明顯日見嚴重——河岸隨時都有崩塌的可能。為了防止意外的發生,隊裏緊急安排將老人孩子和一些必須物品轉移到東沙窩上。因為東沙窩是這一帶地勢最高的地方。青壯社員不論男女全部出去抗洪防洪,晝夜不息。

社員們吵吵嚷嚷在東河兩岸忙個不停。有的在巡視河岸,有的在挑土加固,有的在挖渠排洪、、、、、、忙的連喘氣的功夫都沒有。四處的田地一片汪洋,看不到絲毫土地的影子,樹木和莊稼都無奈地站在白晃晃的洪水裏。天空依舊陰沉沉著,瞧不見鳥雀優美的飛姿,看不到騾馬牛羊覓草的身影,有些村舍經不起“折磨”已經坍塌。社員們幾乎卷起褲腿赤著腳行走在冰冷的水中,因為鞋子踩在被雨水浸泡的膠泥裏,你根本就拔不出來,寸步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