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影晃動,三位老者從空而降,身挾黑霧的赤足老者已經不見蹤影。忠叔急忙上前將剛剛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三名老者冷冷看了張昭一眼:“速速回宮。”
瘦小漢子厲聲呼喝,八頭白熊猶豫一下紛紛站起。張昭看到車輦前行正要緊緊跟上。數十名銀衣甲士長刀嗆然出鞘將他團團圍住。
忠叔目帶怨恨盯著張昭:“你還嫌害得我家小姐不夠?要不是你,小姐怎麼會下車?”他緊握手中方棱巨錘:“再跟來搗亂,就將你格殺當場。”
數十名銀衣甲士和忠叔見張昭站立不動紛紛轉身追著白玉車輦而去,周圍人群也漸漸散開,留下張昭獨自一人失魂落魄站在道中。
無論身邊人車經過,張昭腦中一片空白始終凝立原地。隻有忠叔那句話驚雷般在他耳中一遍遍回蕩著:“要不是你,小姐怎麼會下車?要不是你……”
臉頰上隱約感到一絲涼意,接著頭上似有什麼東西落下,直到連脖頸中也有水珠流淌,張昭才發覺不知何時空中已經飄起了片片雪花。
木然挪動腳步,張昭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一路走回了三桅黑船停泊的地方。老鹹魚見他神色不對問了幾句,張昭隻是木然不語站在船頭,任憑越來越密的雪片落在身上。
被嚐到甜頭的海胡子一夥人叫到還香樓的水手們個個滿意歸來,從頭頂團團白氣升騰的張昭身後悄悄溜回艙內。直到深夜,他們見張昭還是矗立不動才發覺事有蹊蹺。
老鹹魚問過海胡子這天發生的事情,大家都覺得張昭不能為了幾顆中品仙晶變成如此模樣。第二天天亮以後,老鹹魚又試著叫了幾次,張昭還是沒有半點反應。
雖然周圍發生的事情都清楚知道,張昭心中卻一直在回想著遇到白衣少女之後的事情,越想他越覺得忠叔臨走時說的話沒錯,白衣少女確是因為自己的出現才落得那般下場。
車輦中傳來的哭聲一直在耳邊縈繞,張昭怎麼也不能原諒自己的過失,可是他回憶了無數次當時的情景,怎麼也沒能想出白衣少女是何時中了池震的陰招。
見張昭不吃不動已經站了一天一夜,老鹹魚和一群水手都是暗暗著急,他們見到張昭臉色陰鬱不敢再去打擾,偷偷商量著明天去城中尋位診病的先生來船上看看。
次日晌午,見到十幾名派出的水手悻悻而歸,老鹹魚按捺不住心火低聲喝罵:“連這麼一點小事兒都辦不了?真是些沒用的東西。”
“鹹魚叔,這事兒真不能怪我們。聽說玄水宮的少宮主得了急病,到外都貼了榜文出來,隻要誰能治得好那病就賞什麼仙元。城裏所有的先生都去了那邊,我們跑斷了腿還是找不到人。”
老鹹魚長歎一聲:“可是……,算了,你們先去休息吧。讓胡子再多派幾個人和我……”他正說著突然看見張昭轉身走來,不由得滿麵帶笑:“東家,你沒事了?”
張昭走到剛才說話的水手麵前:“他們在哪兒?”那名水手被問得暈頭轉向:“東家,您找誰?胡子哥他們都在艙下呢。”張昭提高了一些聲音:“我是問那些看病的先生。”
那名水手茫然搖頭:“我也不知道,街上到處都在議論這事兒,聽說他們都去了玄水宮……哎,東家人呢?”他眨了下眼的功夫,麵前已沒了張昭人影。
一路迎著冷風向玄水城中狂奔,張昭接連問了十幾名路人,總算找到一處幾百人圍成一團的所在。他雙膀用力分開眾人,橫衝直撞擠到了前麵,隻見一張閃著銀光的榜文貼在牆上。
“玄水宮曉於天下。如有通醫術,識巫咒之賢士能化解少宮主怪恙,玄水宮必以仙元相謝。望諸位廣傳四方,引得名醫來者亦同禮之。”
張昭反複讀了幾次回身大聲問道:“煩請哪位告訴我,玄水宮在哪兒?”周圍眾人一齊哄笑起來:“小兄弟,你也去試試運氣?沿著那條大路一直向西幾百裏,最高的地方就是玄水宮,不過你怕是擠不進去,宮門前得有上萬人排著了。”
道了聲謝,張昭騰身沿著那條大道奔去。所經之處耳中聽到路人都在提及此事,不到半個時辰,前方出現一座高聳入雲的壯麗冰宮,走近後人山人海,果然足有幾萬人等在長長冰階之下。
張昭四下打量,凡是看到似乎有些本領的人就湊過去聽他們談論什麼。連換了十幾處地方之後,見幾個儒生打扮的人正圍著一名身穿麻衣的老年道士談笑:“都說少宮主中的是咒毒,有陶前輩在,這仙元一定是輪不到我等了。
麻衣老道手撫花白胡須麵帶謙遜:“咒毒變化萬千,若是不知何種咒法所致,縱是藥神親臨也無能為力。貧道不敢托大……”張昭連忙湊了過去:“這位前輩,當時我就在旁邊,那人的咒法我都記得。”
“同心咒?不可能啊,這幾句是以血肉相祭的邪咒,殉命咒?可最後幾句又不像……”麻衣老道聽張昭將池震臨死前念誦的咒文讀出,深深皺眉陷入沉思中。
旁邊那幾位先生對這段咒文更是摸不著頭腦,壓低了聲音交頭接耳:“同心咒要兩心相通才能有效,一定不是。中間幾句我聽著倒像是焚情咒。”
“陶老道,有了好處可要分給我一些。”一名背著藥箱的灰衣老頭笑嘻嘻走了過來,衝著麻衣道士擠眉弄眼:“我看你的樣子一定是知道些什麼,快點說來聽聽。”
麻衣老道正在冥思苦想,看到他走近苦笑一聲:“陳兄來了也好,這位小兄弟說他記得當時的情形,可是我聽著這段咒文好像有些不對。”
張昭毫不猶豫,又將那段咒文從頭誦了一遍。灰衣老頭聽完同樣愁眉苦臉:“這是什麼東西?是不是你小子記錯了?這幾個怎麼能放在一起,還有兩句我根本都沒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