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晰的記得,雲滄帝登天而去後,自己身為帝子,卻眾叛親離。
他忘不了山河破碎時,那個紅衣女孩倔強的眼神。他們一起衝殺,逃出生天,從此踏上血與劍的征程中。他記得身邊一個個好兄弟,於下一個夢境中……變成一地碎屍塊。
夢裏他手刃仇人,重傷垂死,還要固執的徒手刨了一座又一座墳,有些葬下了屍身,有些隻剩衣冠塚。
他甚至一度不敢入睡,徹夜練功,隻為了不去夢到……那些絕望與淒慘。
無論什麼時候,那個紅衣女子,始終陪著他,望著他,站在山巔,暴雨傾瀉下……
然而——
“璿璣!我願與你共享這片天下,你卻要殺我!”
直到長劍鋒刃刺入雲笑天心髒中,他都不敢相信,璿璣會殺他。心髒上劍鋒的冰冷,哪比得上他此刻的絕望來得痛?
他狠狠抓住劍鋒,任憑鮮血淋漓沿著劍鋒而下,是一抹刺眼的猩紅。
他想逼問,這個風華絕代,一身紅裙,美豔不可方物的西海女王,為何要殺他!
他想抓住璿璣的玉臂,猛然起身,就在這時‘噗通’一聲,他摔到了床下。渾身疼痛讓他從地上撐起身子,眼前再沒有西海女王絕美麵容。
看著頭頂陌生又熟悉的大帳篷,他渾然驚覺,剛才隻不過是做了一場夢。
隻是一場夢?
他起身,抬頭。眼神有些迷糊,喃喃:“我是雲笑天,一代靈域之主,還是蘇徹,一個蠻族小子?”
“嘶——”腦子裏一陣陣鈍痛讓他終於想起了:他曾是仙帝獨子,雲笑天。而現今,卻已重生為蘇徹。
而璿璣,這個絕美冠世的西海將軍之女,一直是他最信任的人。在他回到帝都,攻下帝宮,便承諾將整片西海分封給璿璣,讓她成為這西海之主,共享這片天下。
但……當他即將要君臨天下,將要成為主宰的前一夜……
劍鋒刺入他心髒的感觸,仿佛是在笑他太天真。
“璿璣,難道過去種種都是騙局?難道你對我全是虛情假意?不過是為了在最後,將我殺死,獨擁天下!”他不願意將璿璣想得和昔日那些叔伯一樣,卻不得不接受現實。
直到臨死,他都沒能親耳聽清璿璣對他說了什麼。
那時候他已經陷入了絕望,體內生機被璿璣的靈力生生攪碎了。當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先帝留下的那顆奇怪小石子,卻無聲無息的包裹住了他的魂魄,竟能避開璿璣的神識察覺,帶著他不知飛去多遠,飛了多久,居然離開了靈域,來到荒域。
最終讓他的魂魄,在一個剛胎死腹中的嬰兒體內,重生了。
但雲笑天的靈魂何其強大,豈能是胎兒可以承受的?
按他當初的推演,恐怕得等到二十歲時,才能容納他的魂力,使他能夠覺醒。
不對!
雲笑天,不應該說是蘇徹,此刻瞪大了眼睛,看向自己的手和身軀。這瘦弱的身軀,明顯不是應該二十歲的人……
“轟——”一片記憶在他腦海再度炸開,不知是蘇徹的記憶融入了雲笑天的,還是雲笑天的記憶融入了蘇徹的。
當他再度睜開眼的時候,眼中已經滿是憤怒!
蘇徹翻身坐回床上,幾乎想要咆哮:“蘇豪這個族弟,竟敢如此羞辱他!”
族中年輕一代比試中,蘇豪當場打斷了他三條肋骨,還將他踩在地上!很鄙夷的叱責他這個族長獨子,隻不過是族中養的廢物,女人都不如。
媽了個巴子!此仇不報非君子!
現在,他已經覺醒了前世記憶,虐一個蘇豪,教他做人,還不是輕鬆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