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自己定義出色的方式,可是平凡的方式卻沒那麼多樣。好在我人生的十八個年頭裏,我從來不需要思考怎樣把自己變成出色的人,我一直都很平凡,也沒想過改變什麼的。可我並非是一個很容易心滿意足的女孩,也許我渴望過出色,不過最後還是決定改變我對出色的定義。
十八歲生日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那天大概是我最出色的一天,在我個人看來。
如果那天我沒有經受第一次喝酒,第一次在那麼多人麵前講話的煎熬,那大概也是我最開心的一天。我的高考成績在爸媽同事高考的孩子裏是最好的,為此給他們賺足了麵子。爸爸驕傲地挺起他微微發福的肚子,別人稍微說一句什麼就能取悅他,讓他哈哈大笑。媽媽也一直笑容滿麵坐在我身邊,她的性格比爸爸內斂,但那天她的話似乎比平常多得多。我有些拘謹地根據媽媽的吩咐給客人敬酒什麼的,按爸爸的要求向某某親戚,或爸媽的某某朋友問好。我聽到的都是他們對我的讚不絕口和羨慕之類,當然會忍不住飄飄然,畢竟人生中第一次仿佛被光環籠罩一般。不過我卻不能就此認為我是個出色的人,不管是在爸媽,或是在我自己的定義裏,我都不是。
生日宴會(更大程度是慶祝我被重點大學錄取,因為我從沒有邀請這麼多人的隆重的生日宴會)一結束,我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常態。聽媽媽的嘮叨,爸爸偶爾會開口給我講這樣那樣的大道理,然後我假裝接閨蜜的電話溜出家門,當然出家門前還是要聽媽媽的一通囑咐。爸媽也是那種平凡的人,我不能偏心說他們是出色的父母,我也不是一個出色的小孩。有時候這種想法會困擾我,激起我的野心,讓我希望成為一個出色的人。但這種野心總是轉瞬即逝,然後成為我的閨蜜顧璿取笑我的把柄。這種突如其來又轉瞬即逝的野心,我隻會對顧璿說。
她是我高中三年裏最好的朋友,沒有之一。我們互相分享秘密和點心,一起關注學生會裏的帥哥,一起談論老師和期中考,一起吃午飯,形影不離。有時候我會特別文藝對她說,我們就像是一本書的封麵和封底。她問為什麼呀,我就一本正經地告訴她,因為我們倆加在一起才會顯得完整。她依舊不解,這時候我才說,你是封麵負責吸引眼球,我是封底幫你添加備注:這人就是一女瘋子。她就會跳起來,用手抓我的腰,然後我們大笑著在學校外麵的街上你追我趕,絲毫不在意路人的眼光,直到進了校門才收斂下來。
盡管我們一起瘋一起玩,但顧璿在我眼裏是跟我完全不一樣的人,她是很出色的人。顧璿跳舞彈琴,還會主持和素描,家裏擺著許許多多我都不了解甚至永遠都不會了解的獎。在她麵前,我就像是個醜小鴨。我們成為朋友,大概是從高一時她對我說,夏小和,你好幸福哦,你爸媽一起送你來上學。然後我知道她爸爸貪汙入獄之後。從那時起我們慢慢成為了朋友,特別堅定純粹的那種。
生日宴第二天顧璿打電話約我出來玩。我剛剛吃完早飯,爸爸出門上班去了,媽媽的矛頭完全指向我,開始嘮叨我應該早起早睡有個準大學生的樣子。就是這時顧璿來了電話。我自然對她把我從媽媽的嘮叨中解救出來感激不盡,趕緊換上外出的衣服,告訴媽媽我會在晚上8點之前回來,終於在媽媽的嘮叨聲中逃了出來。我們約在學校旁邊的果汁店裏。
我步行來到果汁店,推門進去就發現了顧璿。她一身淺綠色連衣裙,長發傾瀉在後背上,真是驚豔,想不一眼看到都難。我走過去,毫無形象地一屁股坐在她對麵的沙發上:“哎呀,來晚了來晚了。”衝她擠擠眼睛表示歉意。
“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我就來了,”顧璿一笑,“夏小和,刮目相看呀,c大耶!你知道…”她一臉神秘地湊過來。
我有些不好意思了,這兩天聽到最多的就是大家對我考上c大的各種欽羨的語氣,隻好轉移注意力到她沒說出口的後半句話上:“我知道什麼啊?神神秘秘…”
“楊帥哥也去了c大!”說完後半句顧璿的眼睛像星星一樣發出光來。
“你說楊景航?”我驚訝地望著顧璿,見她肯定地點點頭。楊景航是我們高中學生會主席,人帥學習好,人緣更是好的沒話說。可是以他的實力,怎麼能和我一樣考c大呢?
“他高考失利了?”
顧璿用看動物的眼神看我:“你…雖然是實話,但你沒必要這樣說自己吧。自信一點!”
“算了,我去點喝的。”我悻悻地起身走向吧台。
顧璿和我一人一杯草莓冰奶津津有味的喝著,我在顧璿杯子快要見底時問道:“你還沒告訴我,你出國的事怎麼樣了?”
“要是我出國,你可難見我一麵了。”顧璿撅起嘴巴,可憐兮兮地望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