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是夜(3 / 3)

明曦也仰望天空,可惜無月,“星星美,但是太多。我也喜歡,不過若說更,那還是月亮好。月亮僅此一顆,若愛他,我的身心也能全全投入,不用去想我是喜歡這顆星星還是那顆星星。”

聽了明曦的話,夜磐好像有些明白了。他忽然發現,星星太多,他鍾愛的那一顆很可能隨時間的改變而改變。他發現他錯了,他一直都錯了。他赫然起身,向明曦道了聲謝,離開了。

明曦摸不著頭腦,但也沒理他,任由他的離開。

清風徐來,不遠處一名年長的老人看著這一幕,他滿臉笑容,仿佛在說“孺子可教”。他跨步前行,一直做出很遠。而他的後方又跟出一個人來。那人邋遢,遠不如他身著道袍,仙風道骨。不過那個人,夜磐認得,正是在山穀中與夜磐交談的老兄。

而穿道袍的人,倘若夜磐見著他,定然會跪在他的身前,熱了眼眶的大聲叫道“師父”。不錯,他是道人。

老兄打開腰間酒壺,喝了一口,“看了一眼這些後生,感覺如何?”

道人背對著他,“是好是差,你的心中已有定論,又何必裝模作樣的來問我。”

“哎!”老兄歎氣,“你還是這麼個老樣子,跟你說話這沒勁,也不知道你怎麼會答應幹這檔子事的。”

道人負手而立,“我是如何答應的,這不需要你知道。”

老兄有深意的說:“不過說來,你那兩個徒弟還真不錯啊!要不然送我一個?”

道人轉身,看著他說:“你若能說動他們其中一個做你徒弟,我當然不會反對。”

“得了吧!我自家弟子都教不過來,還幫你調教徒弟,想得倒好。”老兄說著,好像是道人在求他一般,一時主次已然不分。

道人似乎早就猜到他有此一說,但還是接著他的話說:“不教也好,省得誤我子弟。”

老兄一笑,話又一轉,“不過你對你徒弟確實夠好的,連姻緣都在為他牽線。”

道人沉聲靜氣地說:“我對我徒弟怎樣用不著你操心,你隻需把事情做好就行了。”

“行!”老兄一口答應,他定了定神,道:“那女娃娃可於我隱星閣定了親的,你真的要將她配給你那個叫澤岐的徒弟?”

道人淡淡的說:“反正你隱星閣與他巫穀的這兩位後生都不喜歡對方……”

“所以就便宜了你徒弟是吧?!”

道人點頭,老兄又說:“沒想到當初在山穀救的竟是你內定的徒媳婦。早知如此就讓你自己出手了。”

道人有所思,但臉上卻沒變化。他將目光放在老兄身上,老兄與他對視一眼,笑道:“話說回來,你徒弟真不錯。僅憑一點線索就能猜出你我的存在,真不知是說你當年運氣好呢?還是說你有福氣。”

經他這麼一說,道人終於有了點神色變化,“澤岐那孩子還好,但是夜磐那孩子這一生命途多舛,我也幫不了他。哎!”道人歎氣,又將目光移向了遠方。

老兄也不再玩笑,一本正經地說:“那也怨不得你,倘若當初你不及時出現,他現在命都沒了,你做的已經夠好了。”

道人無奈又略帶自責地說:“若不是當初我一時疏忽,豈能讓蓬萊貪鑽了空子,讓那孩子受這十幾年的苦。”

老兄如同換了一個人,感慨道:“這便是命運,並不是你我能夠改變的。即便是我派開山祖師也逃脫不了這命運二字。”

“話說行人前輩已有多少年沒現身了……”

老兄一聽此話,笑著回答:“這你放心,我隱星閣中有閣主的親筆書信傳回,說是他不久就會回來,回來見見老朋友。”

“是啊!他也該回來了。”

道人話中有話,老兄一聽就聽出來了,“你孫兒在那裏邊見到的東西不會對他有影響吧?!”

“他追求更高的境界,見見對他是好事,不會有影響的。”

“你們東陽一家,都是瘋子。”老兄仿佛又恢複了原本模樣,說話沒個正經。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老兄與道人也聊了許久。在這段時間,幾乎所有的人都睡著了,然而在這時傳來的一聲呼喚卻將夜磐驚醒。這一個場景似曾相識,在哪見過,他以記不真切。他緩緩起身,火已滅,但殘留的灰還冒著青煙。他動作很輕,也很快,他朝著呼喚他的源頭走去。

他的舉動吵醒了澤岐,或是澤岐根本沒有睡著。澤岐皺眉,“這麼晚了,夜磐是想去哪裏?”澤岐打算跟去看看。

澤岐走了,東陽鎮一雙眼睜開,看著先後離去的兩兄弟的背影,笑了笑。那裏麵的東西他可見過,其中的可怕他也知曉。命運大多時候是身不由己的,就像你以為逃離了他,他卻就在你的身邊,默默的注視著你。

東陽鎮一重新將眼睛閉上,這一夜他注定無眠。

老兄喝了口酒,“夜磐醒了,你不想看,還是不要看了。”

道人將目光收回,“不!我會看著他把事情做完。”

“好!我去把你那個徒弟攔下,不然他在裏麵受到了危險就算是你我也不一定能將他救回。”老兄說完,將酒壺掛在腰間,慢悠悠地朝澤岐走去。

命這一字,包含太多。那條命運的線就在你的眼前,你將線斬斷,卻發現線在你不注意間又連了起來,你依舊被命運主導,還不如順其自然。一切阻擋都無法阻擋他的歸來,那有何必阻擋?

道人看著,想著,念著,他的手緊了緊,但他終究沒動。

①又東五百裏,曰鹿吳之山,上無草木,多金石。澤更之水出焉,而南流注於滂水。水有獸焉,名曰蠱雕,其狀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嬰兒之音,是食人。——《山海經?南山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