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怪事要從一年前暗香到墓地祭拜奶奶說起。
奶奶是去年的隆冬得急性肺炎去世的。奶奶去世前並不在意自己將近耄耋之年的身體,反而對平日疼愛有加的孫女非常惦記,就是那種世間老人家對孫兒常有的寶貝得幾近溺愛的惦記。
奶奶走的那一日,暗香哭得很傷心很傷心。安排後事的時候,她堅持讓母親在城北的墓園買了一大塊連給活著的人使用都覺得奢侈的土地安葬。
去年的清明節,是暗香第一次到那座墓園祭拜奶奶。
自此以後,怪事就發生了。
至今暗香仍清晰地記得當日墓園的情景。奶奶的墓地很大,上麵長滿了嫩綠色的青草。清明節那天早些時候可能下過雨,整片草地上都掛著晶亮的水珠。暗香來到墓碑旁,上麵已經擺滿了白家後人供奉的鮮花鮮果。大家雖然事忙不能來,但都有心了。
暗香在墓前祭拜了奶奶,默默跪在地上。
奶奶,你在天上的日子好麼?有沒有偶爾想起孫女?有沒有記得給孫女買她春天最愛喝的茉莉花茶?孫女要喝福建產的龍團珠茉莉花茶哦……
忽然傳來“喵~~~”一聲輕喚,打斷了暗香的思緒。抬頭一看,是一隻渾身像雪一樣潔白的小白貓。
這隻貓真的很漂亮,毛茸茸的軟毛上,不見一絲雜色。
這隻小白貓,應該算是個貓咪中的絕色美人了吧。
這隻貓似乎並不怕生,抬起碎步緩緩向暗香移近。
暗香心底升起一種暖洋洋的感覺,用手輕輕撫摸了幾下貓咪的軟毛。小貓低低叫喚著,一縱身就跳進了暗香的懷裏。
自此,這隻像隆冬瑞雪一樣潔白的小貓便在白暗香房裏安了家。
“就是這隻小貓,我叫她白雪。”
暗香放下手中的茶杯,親昵地蹭了蹭懷裏的小貓。袖玉看著她,原來暗香平靜的時候是這樣一個清淡溫婉的少女,如鏡麵般滑靜的湖麵不起一絲波瀾,這點和李有點像。想到這裏,袖玉忽然覺得心頭撲撲一跳。
“然而就在我掃完墓的第二天,就遇上了那個男人。”
暗香望著懷裏的白貓,當驚慌退去,回憶起這件蹊蹺的事情時,竟露出幾分傷心與同情來。
原來清明節的第二天,暗香傍晚時到超市買日用品,忽然有種陰測測的感覺。無意間抬頭朝貨架後麵的防盜反光鏡一看,竟看見一個穿著灰色毛大衣的矮小男人正目不轉睛地凝視著自己,眼神裏分明透著凶光。暗香低呼一聲,轉過身來,隻見那個灰衣男子已經轉身快步走出了超市。
從那以後,隻要是暗香一個人回家,就總覺得身後有些不對勁。她好幾次似乎聽見有腳步聲不緊不慢地跟著自己,那腳步聲非常輕微,輕微得就像隻是踩在自己心頭一樣,隻有心才聽見了那微弱的跫音。
可每次當她做好準備猛一回頭,卻又什麼都沒有。
至於那個穿著灰色毛大衣的矮小男人,自那之後已經在家附近的街上碰見了很多次。每一次經過他身邊都沒什麼事情發生,隻是覺得他總在深深地盯著自己,又似乎並沒有看她。
直到一個月後,在奶奶的墓前又看見了他。
之後的每一個月末,在墓園祭拜奶奶的時候,都會看見這個穿著灰色毛大衣的人。
每個月掃墓的那一天,暗香抱著白雪給奶奶上香的時候,都能感覺到身後不遠處那饑渴的目光。
終於有一次,暗香離開時墓園時發現平日給白雪當成玩具的白手絹落在了奶奶墓前,便返身折回去取,竟看見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那個用灰色大衣把身體裹得死死的男人竟抓著自己的白手絹,放在鼻子上拚命嗅著,那痛苦的樣子就像是在渴望一個得不到的愛人。他的臉上並沒有色痞流氓垂涎三尺的猥褻,卻是一種深深的,痛徹心扉的絕望,看得矗立一旁的暗香也禁不住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