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宛華聽出他語帶不滿,當下便挑另一件事說道:“擄我那指使已是捉住了,可惜……尋到時卻已是被滅了口。”
劉琳一愣,卻是難得的沉默起來。
在他沉默的空檔,顧宛華抿唇道:“背後那人隱藏極深。”
她說到此處,劉琳抿緊的嘴唇無聲地一撇,不屑道:“我早便說過,定是你得罪了城中哪位小姐。此人算計你,動機不消想也知——”話說著,他鄙夷的眼神投來,“你這般戀慕虛榮,成日想方設法接近了那人,害你之人無非便是因為這個了。”
顧宛華被他噎的一滯,想起這人每每見她定是要出言譏諷一番,半晌歎一聲,說道:“你便不能好好說話嗎?”
劉琳哼了一聲,轉眸看向顧宛華,對麵那人眉目如畫,姿態清雅,每每對他若即若離的,現下卻是柔弱地求著他好生說話,一時之間他有些心猿意馬起來,先前的種種氣惱也拋去了腦後,直直盯著她道:“外間都傳你琴藝卓絕,今日便單獨為我奏一曲罷。”轉念他想起這人不知該為蔡靖嵐獨自奏過多少回,思及此,他又馬上沉下臉,“便奏上一曲不曾為旁人奏過的!”
顧宛華一愣,很快苦笑道:“我的琴前幾日丟了。”
劉琳聞言,馬上冷下臉,薄唇抿成一條直線,起身失望地盯著她,忍不住氣憤地叫道:“休要再尋借口!這些日子以來,我已是不再迫你,難道區區的一首曲也不願為我彈奏嗎?!”
不等顧宛華回答,他再次開口,聲音中竟是帶上了一絲苦意,“你便去打聽打聽外間現下是如何說你的?你真以為世子他會娶你為妻?便隻有我這麼一個傻瓜仍惦記著你罷了!”
他話音剛落,門外便輕飄飄地傳來一句,“你又如何得知我不會娶她?”
這突然插入的聲音使得兩人一驚,同時向外看去。
一襲白衣出現在了門口,劉琳直直盯著他,眉頭蹙起,抿著唇說道:“你怎會在此?”
蔡靖嵐挑眉,“這是我的別院。”
這丫頭實在是太倔了,這幾日,他原本是要冷一冷她的,誰知,今日得了消息,他卻坐不住了,放下諸事急匆匆前來。
好在,這時機卻是好。
吐出這話,他望向顧宛華,他沒打算揭穿顧宛華丟琴一事,反而笑眯眯說道:“今日才知,宛華隻願為我一人奏琴的。”
顧宛華聞言便是暗暗頭痛,看了看蔡靖嵐,又看一眼劉琳,現下,她卻是一時語塞起來。
半晌,含糊說道:“改日有機會定為劉公子奏一曲。”
這話在劉琳聽來,便等同於她默認了蔡靖嵐所說,他向來心高氣傲,哪裏受得了她們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刺激,當下,他冷著臉,轉身恨恨拂袖離去,臨出門前,他忽然轉身,對上蔡靖嵐,眯起雙眼,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便不信你能娶她為妻,宛華一日未嫁,便是我劉琳相中的妾室!”
在他走後,這一串聲音仍長長久久地回蕩在寬敞的大廳中。
現下,顧宛華才是記起,這人方才說了一句‘你又如何得知我不會娶她?”
她不由抬眼望向他,然而他現下卻是忽然地斂眸沉默起來了,似是想等她先開口。
顧宛華見狀,心中微覺好笑,當下,她邁著小步朝他走近了幾步,柔柔問道:“你怎麼來了?”
他這才抬眼,眸中笑意一閃而過,“便是順道來看看你這幾日過的好不好。”
顧宛華輕嗯了一聲,思及方才他那話,又是忍不住強調道:“宛華此生定不會做妾的。”隻是,這脫口而出的聲音卻是弱了幾分。
這次,她吐出這話,蔡靖嵐竟是佯作未聞,一轉身,邁著大步悠然上了樓,且走且笑的,“過來,近來不曾管你,今日便查探查探你的功課,若是這幾日尋空偷懶,便罰你抄詩百首。”
顧宛華聞言,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半晌才回過神,後知後覺地尾隨他上了閣樓。
落霞莊外的廣場上。
青灰色的馬車緩緩地停了下來,一停下,車窗中便探出一顆腦袋,車夫不迭上前來,吞吞吐吐地說道:“回老爺,前方所停那輛馬車,卻是世子的無疑。”
顧懷遠眯起眼,半信半疑道:“你可看清了?”
車夫忙道:“回老爺,絕不會看錯,單看車外站立那壯漢老奴便能斷定世子必是在這處。”
顧懷遠眉頭一蹙,兩手重重拍打著膝蓋,氣苦地說道:“壞了!”
車夫不知他何意,當下不敢回話,半晌,才聽顧老爺甕聲甕氣地吩咐道:“回府!”
車夫慌忙跳上馬背,馬車一轉過,緩緩駛開,山道崎嶇,不一會兒便沒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