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采薇得了信之後,一直平靜不下來,晚上睡覺的時候也沒有絲毫睡意。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情緒感染,宋承也不肯睡,一直纏著她:“娘,喝奶奶。”
宋鐸把兒子從顧采薇胸前拎過來,假裝惡狠狠地道:“不是都斷奶一個多月了,怎麼又想起這事情來?你是怎麼答應爹的?”
宋承委屈道:“不喝奶奶,爹爹帶我騎大馬去。”
本來顧采薇是想讓他喝母乳到兩歲的,但是宋鐸不樂意,而且十六個月後,宋承戀著奶水不肯好好吃飯,顧采薇狠狠心就給他戒了奶。
“快睡覺,明日爹帶你去騎馬。”宋鐸承諾道。
“可是,爹爹喝奶奶,還能騎大馬……”宋承委屈得眼圈都紅了。
顧采薇:“……”
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某人實在不知道收斂,晚上鬧騰得厲害,可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總有被兒子抓包的時候。
某次宋承甚至坐起來,目光清明地看著兩人:“爹,娘,我也要玩遊戲。”說著,徑直爬到宋鐸的裸背上——他還以為兩人疊羅漢玩呢。
“回京城之後,讓他自己睡!”宋鐸咬牙切齒地看著麵紅耳赤的顧采薇道。
“都給我趕緊睡覺!今天你們兩個一床被子!”顧采薇怒道,卷起自己的被子,把自己包得蠶繭一般,頭也恨不得蒙上,側身躺著,給父子倆一個背影。
“娘生氣了。”宋承吐吐舌頭對宋鐸道。
“都怪你。”宋鐸心裏這般想著,沒好氣地道,“趕緊睡,明日還要騎大馬。”
宋承打了個哈欠,依偎在父親懷裏,很快睡過去了——雖然爹沒有娘那般軟軟的,但是也很溫暖。
宋鐸把沉睡的宋承放下,給他蓋好被子,顧采薇似乎也睡過去了,他靜靜地起身,披上衣服,下地去西屋裏,把壓在箱底的寶劍取了出來。
回到主屋書桌前坐下,他輕輕把劍從劍鞘之中拔出來,吹毛可斷的寶劍露出久久未見天日的鋒芒,在燭光之下散發出懾人的氣勢。
“老夥計,久違了。”宋鐸輕輕道,拿過棉巾輕輕拂拭著劍身表麵。
顧采薇不知道是根本沒睡著還是被他吵醒,正雙手托腮,趴在炕上看著他眼眶微濕。
“憫敏,來——”宋鐸見到她醒著,坐在書桌前衝她伸伸手。
已經到了春夏之交,屋裏很暖和,顧采薇穿著小衣便下去了,來到桌前站定,看著宋鐸手中的寶劍,目光深沉。
宋鐸把劍放到桌上,把她抱起來,放在腿上,猿臂圈住她,另一隻手握著她的手去撫摸劍身:“憫敏,是不是很久沒見過它了?”
顧采薇重重點頭,淚水肆意流下。
她和他初初相見,這把寶劍就伴隨著他,在以後的歲月中,他也幾乎劍不離手。這把寶劍是他十四歲時得到的賞賜,陪伴他的時間比她在他身邊的時間都長。可是到了遼東之後,縱使鄧博等人特意派人送來,宋鐸也隻是把它壓在箱底,便是宋承都沒有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