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采薇拿著湯匙在粳米粥裏來回攪動,心思卻不知道飛到了哪裏。
宋鐸再回來的時候,顧采薇才陪著他,兩人有些沉默地吃完了飯。
“昨天表哥不是去母親哪裏?”吃完飯,顧采薇徑直問道。宋鐸隻吃了兩個包子,喝了一碗粥,麵前的小菜幾乎沒動,和他平時飯量相去甚遠,想來心裏是有事情。
她也想旁敲側擊地問,可是又覺得他們兩人之間沒必要浪費時間去試探,於是便開門見山。
宋鐸屏退了水沉和蘇合,扶著顧采薇坐到榻上,替她墊上軟枕,把鞋脫了,腿放到榻上,看她姿勢舒服了,才揉著她剛開始腫脹的腳道:“憫敏,我想來想去,還是不想瞞你了。”
顧采薇看著他,眼神清澈,點頭道:“夫妻之間,本不該以對對方好的借口互相隱瞞,平白生了嫌隙,影響感情。”
“我也是這般想的,更想你有個準備。”宋鐸有些不敢看她,把穆徹信中隱含的那些意思,以及蒹葭所提醒的那些最壞的事情一一道來。
“雖然這有杞人憂天的嫌疑,但是我覺得,還是要做最壞的準備。”宋鐸說完後道。
顧采薇大驚,望著宋鐸,半晌才道:“表哥又不是謀朝篡位,還是打了勝仗。就是打了敗仗,也沒聽說過要如此處置主將的……”
宋鐸苦笑:“皇上現在的做法,實在讓人難以理智想象,下一步他會如何發落。我知道,你必抱著和我同生共死的想法,可是憫敏,我們現在還有孩子。萬一我出了事情,你也要答應我,好好把孩子養大……”
“不會的,不會的……”顧采薇連連搖頭,眼眶濕潤,“不會那麼荒誕的。”
宋鐸起身,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淚珠,抱住她道:“憫敏別怕,不過是最壞打算。”
顧采薇總算明白過來,這些日子宋鐸看著自己的欲言又止是為什麼,他心中,已經想好了和自己生離死別,所以每次看向自己的目光,都那般深情,那般眷戀……
“表哥,”自詡的那些堅強鎮定,通通化為齏粉,抱著宋鐸的腰,貼著他的胸膛,顧采薇嚎啕大哭,“我不要,我不要……”
宋鐸輕輕拍著她的背,任由她哭個暢快。能哭出來,總比自己這般欲哭無淚來的好。憋在心裏,還怕她傷了自己和孩子。
顧采薇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然後低頭道:“表哥,你既然說到這裏,那便說說你的打算吧。”
宋鐸不會對自己沒有安排,縱使現在已經恨不得時時綁在他腰帶之上,顧采薇還是盡量強逼自己理智的思考問題。
宋鐸一一道來,然後摟著她道:“昨日我已經拜別了母親,這幾日便安排他們走了。喝酒喝得有些多,出來的時候,忽然生了一個念頭,便去了趟青樓……”
顧采薇的心,仿佛漏跳了一拍,隨即她仰頭看著宋鐸:“表哥,你不會一夜之間,發展了個真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