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采薇不由一震。
看著跪著的那些木然、頹廢以及悲痛的臉，她心中就像爬滿了密密麻麻的小蟲子，難受得無法言說。
“若是要怪，便怪他們父兄，做了那亂臣賊子；若是要怨，便怨自己命不好，既然享受了謝家不該有的富貴，就得受得起這淩辱。”宋鐸冷冷道。“我會回去查驗，若是你所言非虛，那謝家人，斬首示眾，否則的話，同謝珠兒一樣！”
那女子，磕頭連聲道謝，眼神中充滿了解脫，而原本哭哭啼啼的謝家人，見她如此，知道她說的該是真的，也都跟她一般無二。
別的女子見了她們，眼中甚至有了許多羨慕。
“表哥，”顧采薇在宋鐸身後，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讓剩下的人回去吧，不要連坐了。讓鄧博派人來查查這邊，她們這般下場已經很慘了，再受那廖三兒這般人不知輕重的殘酷懲罰，恐怕……剩下的事情，我們回去慢慢再查驗，如果確實有涉及其中的，再一一處置不遲。”
宋鐸見她麵無血色，顯然受了很大驚嚇，於是點點頭，按著她的意思吩咐下去，攜著她的手要走。
眾女本來都以為今日不死也要脫層皮，不想被如此輕輕放過，不由流露出幾分欣喜；但是再看宋鐸留下的凶神惡煞的侍衛，想著等小公子走後，怕又是一番血雨腥風，不由又害怕起來。
“表哥，讓人把那謝珠兒放下來，我看看，是否她真的服用了那種什麼藥。”
“算了。”宋鐸看著那辯不出人形的謝珠兒，實在不想她沾染那血腥之氣，便道，“回頭我讓人把沾過她身子的人一一找出來，一則排查一下嫌疑，二來也看是否真的染病。”
顧采薇搖搖頭，堅持道：“雖然診脈也能看出來，但是所謂‘望聞問切’，我想先看一下。畢竟謝珠兒是女子……”
宋鐸想想，勉強點點頭，陪著她一起上前，讓人把早已經沒了氣息的謝珠兒放下。
“表哥，你轉過去。”顧采薇對宋鐸說。
宋鐸瞪了她一眼，當真轉過身去。
顧采薇也不用侍衛幫忙，讓水沉和蘇合幫忙，分開謝珠兒的腿，蹲下身子，忍住血腥之氣查看她身下，半晌沒有作聲。
待她起身，早有人端著盆子和棉巾在一旁伺候她淨手。
“回去再說吧。”顧采薇強忍住不適，對宋鐸道。“死者為大，讓人葬了她吧。”
宋鐸點點頭，留下心細的鄧博處置，帶著她回了營帳。
所有人都被屏退，宋鐸本想好好罵她一頓偷偷跟過去的事情，但是看她麵色實在難看，舍不得便又占了上風，於是伸手給她倒了杯溫水道：“喝口水緩緩，是不是被那謝珠兒的咒罵嚇到了？你放心，絕對沒有那一天……”
顧采薇伸手掩住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