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靜妃留顧采薇用午膳的時候,擺在她麵前的,果然都是素食。
“雖則本宮從不信神佛,但是既然你信,那也就隨你。”靜妃淡淡道,許是因為旁邊隻留下一個婉鴛服侍,她又幽幽地說,“若是真有神佛,那世間早就善惡有報,一片安然了。”
顧采薇垂首默不作聲,聽靜妃又道:“你本也不信的吧。但是能有一個男人,能讓你願意去信,大概也是一件幸事。”
顧采薇輕聲道:“遇到表哥,確是我之幸。娘娘之幸,在於得三皇子如此孝順出息的皇子。人生事情不能事事如意,但是上天總給活得努力的人以補償。”
“活得努力?”靜妃細品這四字,沉默片刻點頭道,“本宮這四十年,也大概隻能用這四字來衡量了。想你的際遇,也確實時時活在掙紮裏,這四個字,也許是你和本宮唯一的相似之處了。”
用過午膳,宮女進來回報說沈洛湛來了,靜妃也許是被顧采薇說得勾起了什麼心事,也許是真的困乏了,拒絕了他進來請平安脈,隻讓顧采薇出去跟他說話。
“哥,明日你隻管和其他太醫一起侯在外麵就行。”顧采薇望著他關心的目光道,搶在他皺眉開口前一口氣說完,“哥,你聽我說完,這隻是小手術,你不信我技術嗎?你不是外科醫生,幫不上我太多,若有意外情況我再叫你。再則男女有別,這位還是貴妃之尊,哥進去了多有不便。”
沈洛湛沉思片刻,隻能點頭答應,伸手揉揉她的頭頂:“謹慎些,也不要緊張,哥在外麵給你善後。”
他知道她說得都是實情,也知道她沒說出來的害怕拖累自己的意思,可是她的安排卻是萬全的,她的好意他也隻能接受,雖然他在心中暗暗決定,無論出現什麼情況,就是豁出性命,他也一定要保她周全。
沈洛湛又問了些明日手術的準備工作,尤其為了誰做助手,知道阿媛是她身邊舊人而且從前也見識過這些血腥的場麵,他才放心了些許。
皇後的宮中,宮女剛剛把傳達皇上口諭的太監送走,皇後就摔了茶盞。
“錦繡宮裏住的算個什麼東西,要皇上興師動眾封宮一個月!特意到我宮中傳旨,豈不是說本宮就要害那個賤人!六宮之人以後如何看待本宮!”
貼身宮女紫蘭頭皮一麻,這位又要鬧事了。可是就算知道這位很可能拿出頭的人撒氣,她也不敢不出聲——不為皇後說話,那更是大罪。
“娘娘息怒。”紫蘭婉轉勸道,“不管她怎麼鬧騰,在您麵前都是跳梁小醜罷了。您才是這六宮唯一的主子,她在您麵前不是要乖乖地行禮?”
皇後伸手把茶壺都拂到地上,臉色猙獰道:“這個狐媚惑主賤人氣焰越來越囂張了,皇上偏偏認不清她那副黑心爛肝腸!我跟著皇上三十年,沒有一樁一件小事不為他著想,偏偏他總偏幫那個賤人下我的臉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