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采薇給嚴夫人診過脈,站起身來回道:“夫人體內餘毒未清,若想徹底痊愈,恐怕要十天半個月。若是方便,夫人還是在庵內修養三五日再下山去。眼下卻沒有大礙,夫人無需擔心。”
“有勞了。”嚴夫人淡淡地說,“碧瑩,把我那頂金冠送給顧姑娘,送她出去吧。”
麵對如此不近人情的夫人,診金當然不必客氣。顧采薇大方收下,不卑不亢地行禮往外走去。
碧瑩替她拿著金冠出來,賠笑道:“姑娘莫生氣。我們夫人就是如此冷淡性子,但內裏是個十足的好人。這金冠,乃是夫人陪嫁裏最喜歡的一件,若不是珍惜萬分,不會隨身帶著……”
顧采薇不以為意地笑笑:“我與夫人,萍水相逢。作為醫者,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但是夫人何種性格,日後若有交集,必再領會。若無再會機會,多談也無益。夫人的診金貴重,請替我謝夫人。”
說完,扶著阿媛的手,窈窕的身形很快消失在雕花門外。
碧瑩回到屋內,不曾想,嚴夫人竟然問起她顧采薇出門後的情景。碧瑩不敢隱瞞,一一稟告。
嚴夫人點點頭,沒有作聲。
顧采薇對路遇嚴夫人這事,並沒有很放在心上。不過因為她是沈洛湛嫡母,心裏暗暗想著,她這般驕傲冷情之人,聽說她自己又沒有一子半女,應該不是為難庶子之人吧。哥哥這輩子的日子,總希望他順心些。
明珠對她的到來,意外又欣喜。
“顧姐姐,我先帶你祭拜一下母親吧。”
見顧采薇愣愣的,笑著說:“姐姐不知,我和大哥的母親,還有我的生母的牌位,都在此處供奉。”
顧采薇這才恍然大悟,在阿媛的服侍下換了一身素淨的衣服,重新梳洗後,這才跟著阿媛來到一處屋裏。
屋裏點著長明燈,孤零零的牌位上寫著“先妣宋氏璧君”幾個大字,旁邊一列小字寫的有宋文揚名字字樣,可是屋裏太暗,顧采薇看不清楚。
顧采薇和明珠並排跪在桌前的兩個蒲團前,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在阿媛的幫助下上了香,心裏默默念道:“您地下有知,保佑表哥平安健康。我會替您好好照顧他,也願我們日子和美。日後有子有女,我會時常帶他們來看您。”
從宋鐸母親這裏出去,顧采薇又問明珠:“姨娘牌位在何處,帶我去拜祭一下?”
明珠紅了眼圈,卻隻是不肯:“姐姐心意,我和姨娘都領了。但這與禮不合。”
顧采薇拿起帕子給她拭淚,溫柔地說:“傻孩子,姨娘是表哥姨母,更是為表哥而舍生,我去祭拜下,從哪裏講都應該。”
阿媛也在旁邊低聲勸解,明珠這才帶著顧采薇走到旁邊一處逼仄的小屋,卻執意阻止了顧采薇行大禮,顧采薇隻好上了一炷香,複又跟著出來。
“姐姐,主持師太下午不見客,明天我們再去拜見吧。不如我們且在後山走走,山風清涼,庵裏點心也很好,我們乘涼說話,也是極好的。”明珠提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