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聽完後,憤憤不平地說:“采薇你這麼好的人才,怎麼可能給人家做小!他家不能去,還有大把好人家,作踐你可不行!”
顧采薇沒想到她會這樣說,笑著打趣道:“你看李六爺家的孫女,給縣裏的外地商人做了妾,回來時候多風光,你不是還收了她的杭綢頭巾麼?對了,你那頭巾呢,怎麼沒見你戴?”
春花瞪了她一眼:“驢糞蛋子表麵光,在人家正室麵前,連個丫頭都不如。你李四哥在縣裏上工,可是親眼見了她在餐館裏被正室夫人作踐呢。你當那頭巾是什麼,是封口費呢!要不就那丫頭,眼睛長在頭頂上,能記得我這個隔房的四嫂?頭巾,讓我婆婆拿走了,送給她娘家侄孫女了。那東西,不當吃不當喝,她樂意就拿去吧,誰讓我是她媳婦兒呢。”
話雖說如此,春花眼睛裏卻流露出不舍。
顧采薇撓她癢癢:“對,等我有了錢,我給你送一副銀頭麵。”
“那我等著。”春花笑得露出牙齒,“咦?”
她突然放低聲音,顧采薇順著她的視線往院子裏看去,春花三嫂朝他們屋子裏走來,一向不露麵的她,甚至抬頭衝屋裏笑笑。
顧采薇回她一個笑容。
可是眼前的女人,確實有點嚇人。麵色蠟黃,骨瘦如柴,穿著帶著補丁的衣服,看起來像難民。
“三嫂,你來了!快上炕坐。”春花是個熱心人,雖然妯娌間不算親密,但是對這個三嫂,她還是很同情的。“采薇,你喊明霞嫂子也行,三嫂也行。”
“三嫂好。”顧采薇脆生生地喊。
“大姑娘好。”明霞有些拘謹地拉拉不合體的衣服,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在做針線啊。”
她伸手拿起顧采薇身邊的針線:“大姑娘這針線,真……”看著眼前歪歪扭扭,還不如自己七歲女兒的針線,讚美的話真的說不出口。
“真特別,是吧。”春花哈哈大笑,“三嫂,你快上炕坐,炕上暖和,你有空出來走走,也多來我屋坐坐,大家一起說話,熱鬧。你家醜妞呢?”
醜妞這個名字,是婆婆聽說明霞生了個丫頭,張口就給起的名字。
“出去撿柴火了。”明霞眼底有痛色閃過,一天三趟往返,不撿夠婆婆要的柴火就不給飯吃,家裏的每個女孩子都是這待遇。雖然說男孩金貴女孩不值錢,但是在村裏,這樣苛待女孩的家庭還是很少的。
顧采薇看清楚她眼底的心疼,連忙拉她一把,岔開話題:“三嫂,快幫我看看,這線我怎麼就穿不進去!”明霞胳膊細得,都讓她感覺硌手。
明霞在炕邊坐下,也不出聲,接過針線,幫顧采薇弄好,就沉默地坐在一邊看她們的動作。
顧采薇不了解她為人,也沒有話題,春花跟這個三嫂,交集也很少,加上剛開始提醜妞的話題也不甚成功,一時也沉默,不知道說些什麼。
氣氛就有些凝滯了。
最後,還是明霞忍不住開口:“大姑娘,我來,是求你一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