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蓮說:“我是個莊戶人,成年累月都在田墒裏摸爬滾打,身子哪有那麼嬌貴。”
毛包把半碗混沌重重地往桌子上一蹲:“秀蓮。我把廠子那份工辭了,我來跟你一塊幹!”
毛包果真跟老板辭了職,老板氣得蹦跳:“你提前招呼不打,拍屁股就走人。這月工資算吊完吧!”
毛包回敬了一句:“留著你做祭奠道場的吧。”把鋪蓋卷搬到了工棚裏。
李秀蓮和山杏住在一起,開始了蹲守男人的打工生活。
幹建築沒有輕快活,他倆又不會泥瓦匠手藝,隻能搬磚攪料幹小工了。
每天,李秀蓮和別的男人一樣,汗流浹背地搬運著沉重的水泥大塊。攪漿拌料的時候,肩上搭塊毛巾,扛著一袋袋七八十斤重的水泥包,濕透的衣服已近沒有印痕了,全被散落揚起的粉塵糊住了。
這麼沉重的體力活,男人都累散架了,身體撐不住勁兒,可是,這個柔弱的女人從不喊一聲苦,臉上也看不出憂鬱和悲傷。
勞累了一天,癱倒在床上的毛包,禁不住為堅強而又可憐的李秀蓮流淚。
可是,他們所期盼的狗蛋一直沒有出現。
這天傍晚,收工的時候,歪脖子穿戴整齊興衝衝的來了,說他要當明星了,來邀請山杏他們一起去電視台,看他在《綜藝時空》舞台演唱的拉魂腔。
毛包累得夠嗆,不願意參加,在李秀蓮的說和下,隻好坐上了歪脖子特地花錢雇來的三輪車。
經過沂蒙百貨商店時,李秀蓮想順路進去買點化妝品和衣服,讓他們等她一下。
事情就是這麼巧合。
狗蛋摟著一個女人正出店門口,迎麵遇到了往裏走的李秀蓮。
四目相對。都愣了。
連日來的勞累困苦,讓李秀蓮又黑又瘦,整個人幾乎快要脫了型影。
一身西裝革履的男人狗蛋卻比過去更白白胖胖了。
這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自家男人!
“麗娜,你先走一步。”狗蛋慌亂不堪推開小鳥依人的女人。
“幹嘛呢。”那個叫麗娜的女人黏糊著狗蛋,呶起猩紅的嘴唇,親了他一口:“一個黃臉婆,有啥好看的。走嘛。”
李秀蓮感到陣陣眩暈,懷疑自己是在做夢。她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麗娜粉麵含怒地道:“狗蛋!你看什麼看!這個黃臉婆比老娘好?你娶她做老婆吧!”
“哦。走,走。”狗蛋被麗娜拽著胳膊,一步三回頭地離去。
氣蒙了的李秀蓮,順手撈起地上一個東西,狠狠地朝倉皇而去的狗蛋扔了過去。
那個圓乎乎的石蛋落在地上,竟然又彈起來,飛向正等候著的哼著小曲的歪脖子。
隻聽啊呀一聲,歪脖子兩手捂臉,血從鼻子裏流了出來。
他身旁的毛包猛地喊道:“快看!狗蛋在那裏!”
“你這個天殺的!”隻見李秀蓮像瘋了一樣,哭嚎著,去追趕駕車離去的狗蛋。
歪脖子也顧不得被打破的鼻子了,急忙讓毛包攆上李秀蓮,拉到了三輪車上,大聲吆喝著:“快,追上前麵那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