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87年,1月15日。
多國聯合的深地探測團使用新型高功率激光鑽機完全貫穿地幔。百億年來守護人類安寧的的四方封印被人類親手破壞,強大的古神重新君臨大地。】
嗒——嗒——嗒——
水從天花板滴落至地麵的聲響在水泥構成的密閉空間回蕩。昏黃發黑的走廊儼然某種巨大生物的消化道一樣看不見底。
走廊兩旁是4米見方的單人牢房。牢房沒有窗戶,中間隻用鐵欄隔開。唯一的光源是老舊閃爍的日光燈,也許已經時日無多,盡管透支最後的生命力一閃一閃履行著自己的職責,卻連小小的單人間都照不到底。昏暗的空間中醞釀的不僅有難以言喻的氣味還有或高或低的呻吟。
可是其中又混雜著異樣的聲音。
那種很使勁,很努力讓自己符合基本音律學然而卻在無意中創造出另一種音樂模式的聲響。
“沒了自由沒有陽光也沒了烤串——呀啊——”
常見於私人住宅的浴室、廁所或是卡拉ok包廂。
“啊——好想吃烤生蠔、韭菜、還有大大的腰子——!”
演唱者滿臉菜色的臉頰發出一陣敏感的顫抖。
“可是也——沒用啦——這裏——沒——有——女——人——啊——”
演唱者的眼睛深情地合上,繃直的脖子用搏動的大青筋打出節拍,擠出一段長達兩秒的長音。仿佛不隻是氣息,連靈魂渣滓的最後一粒都要吐出來一樣汗珠沿著最後幾根倔強的頭發滑落。演唱者長籲一口氣,千愁萬緒凝聚成一滴晶瑩的淚珠沿著臉頰劃過。“啊——究竟是怎麼了?今天的我為什麼會這麼感性呢?”
那一刻世界安靜了。然後反響如潮水般湧來。
“閉上你的狗嘴!”
“禿子劉,我要把你毒啞!“
“讓我死吧!我再也不要天天聽這種東西!”
“去死吧!禿頭!”
地下牢獄的氣氛歡快起來。
“大老粗懂個屁的音樂!還有誹謗我禿頭的,我隻是毛囊間距比較大!比!較!大!懂不懂!”
人稱禿頭劉的劉航激動地口沫橫飛手舞足蹈,但是雙手被鐵鏈連著的手銬拴在牆上,隻能咣當作響。
爭論最終因雙方體力不支而停下。劉航喘著氣,用卷到上臂的囚服袖子擦去額頭的汗珠。他的目光落在左邊的牢房,“聽到我親自作詞作曲的新歌也沒有任何感觸嗎?”
“怕不是把人給難聽死了吧。”
“我也快死了……”
“想打架是吧?”
“明天午休在空地等著!”
“對不起我錯了!”
左邊的“鄰居”還是沒有動靜。
早上上工前,三名獄卒把這個沒有意識的小夥子帶到隔壁單間。小夥子身高約摸一米八,銀灰色卷發淩亂肮髒不堪,但眉目還算清秀。由於嚴刑拷問的緣故身上的衣服早已看不出原樣。體格還算精壯,可能是靠體力謀生的人。也不知道遭到多麼殘酷的刑訊,挨了獄卒一頓拳腳也沒醒。劉航等放工吃完飯回到牢房後還是那個樣子,也難怪大家會覺得他死了。
“死了也就死了。隻是如果真的死了,還是早點通知獄卒來處理掉吧,我可不想和死屍待在一起啊!”
“還有工夫想明天?”
斜對麵牢房的瘦皮猴老梁煞有介事地笑起來。
“我堂兄告訴我,如果屍體長時間不火化就會被空氣中的‘源子’附上。先是會亂叫,然後會亂蹦發瘋似的咬人。要是被咬到就會被傳染,也變成那個樣子!”
“那是喪屍吧?”
“爺爺奶奶輩的故事就不要再說了。”
“你們不信?我堂兄可是在‘神下’的學堂教書的!他親口告訴我的會有錯?他校長的二奶的姐姐的四姨媽親眼看過。你們啊對真正的恐怖一無所知!”
“可是你上次說你堂兄是在古木幫礦山當監工的。”
“還說他挖出了一棟樓高的源晶。”
“那、那是他當教師前的事!”
老梁慌了。
“還說他被源晶炸到月亮背麵。”
“我堂兄的事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小夥子的生命!”
劉航長籲一口氣,刻意提高嗓門大聲說話。“都是沒有根據的鬼話。死人怎麼可能動還發出聲音亂叫!”
“嗯。我同意這個禿子的觀點。人死了就連掌管冥界的那神荼、鬱壘也沒有辦法。屍體不會說話,但是靈魂會不會說話就不清楚了。”
“就是就是。你們瞧瞧。這才是有見識的人說的話!”
劉航整個人底氣都足了。
“哎呀,兄弟你的聲音聽著挺生啊。”
“那當然,我還是第一次和你說話。”
劉航循聲望去,被懷疑已經死了的小夥子一邊用左腳撓著右腿一邊說。
“鬼啊!南無阿彌陀佛嚕啦嚕啦阿嘎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