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際的天空烏雲密布,雲層滾滾而來,沉重消極地向下擠壓,使天地間的距離在頃刻間拉近了許多。狂風猛烈地呼嘯著,將門府前的紙糊燈籠刮得左右搖晃,在黑夜中發出詭異的吱扭聲。霎時,犀利的閃電如同鋒利的尖刀將天空一分為二,蒼白的亮光照亮整片天際。一陣崩天倒地的巨響響徹天地,
同時也恰好掩蓋一些蹊蹺的窸窣聲。
一個個鬼魅迅速的黑影仿佛離弦的箭“嗖嗖”地躍進牆內,動作靈敏地隱藏在暗處,等候調動。
“小姐,這是廚房做的宵夜,你吃一點!”一個身穿月白色高腰羅裙,絲綢般的青絲簡單地用木簪綰起,隻依稀留下幾根青絲垂於胸前十五歲少女。臉上不著粉黛,一張清秀的模樣呈現在燭光裏。
一個五歲的女孩悠閑地坐在床沿搖晃著蓮藕般的雙腿,一雙靈動的眼眸燦若星辰,賊溜溜的上下翻滾,“不吃,端走!”將頭一扭,嘟著嘴,故作氣態。
“小姐,你不吃,瑜兒沒法兒向夫人交代,您多少吃一點!”
“橙兒,是不是又開始任性了!”一襲逶迤拖地白煙紗裙,冰肌玉骨,星眸含水,黑發如漆的絕世美人聞聲踏進門檻,雖然是責備的話語,可語氣裏卻是滿滿的寵溺。
“來,娘喂你!”丫鬟聞聲立刻小心翼翼將碗端遞到她的手裏。
女孩無奈地張開嘴巴一口一口吃著勺子上的食物,並不時地瞥幾眼四周。
院子裏。
“李管家,老爺讓你召集所有家丁去前廳!”一個憨厚家丁氣喘喘地跑過來通知道,誰也沒有注意到在他轉身的一瞬間眼底飛逝而過的陰險,狡黠。
“知道了,馬上去!”斯文的老人慢悠悠地從屋內走出,走向東堂召集其他的家丁。
不一會兒,府內形形色色的全部家丁整整齊齊地排列在冷清的前廳。
“老爺呢?”管家詢問著剛才傳話的梅四。
“不用找老爺了!”梅四的聲音仿佛地獄的召喚,陰森冰冷。
“為什麼?”沒有人聽出話語的端倪,仍緊張地詢問著。
“因為你們馬上就要見到他了!”話音剛落,明晃晃的刀影齊刷落下,一聲聲衣服撕裂的聲音,人的呼喊求救聲,都在片刻後化為灰燼。
一切都染上了刺眼的紅。
殷紅的血液順著刀鋒的邊沿滴落而下,在冰冷的地麵上劃出一道道猙獰的烙印,一灘灘沉重的血液在風的吹刮下向外逐漸擴散。厚重的血腥味在風中流回輪轉,充斥籠罩著整座夏宅。
柱子後一雙驚恐的黑眸將場景默默地收入眼底。
房間內。
“橙兒,快睡覺!不許調皮!”夏夫人露出慈祥的笑容,愛不釋手地撫摸著女兒的頭。
“橙兒要娘陪著玩,不要睡覺!”女孩用委屈的眼神仰視著母親。
“好,娘給寶貝講故事,好不好!”拗不過女兒苦苦的哀求,親昵地摟過她的肩頭,輕輕地將她的腦袋扳過倚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不好了,夫人,快帶著小姐逃!”如炮彈般的話語立刻在屋裏炸開,將之前的溫馨打碎的體無完膚。
夏夫人立刻從床上翻身而下,沉穩的走到瑜兒麵前,鎮定地問:“發生什麼事?”語氣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慌亂。
瑜兒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全府上上下下幾十條人命全沒了,他們馬上就來了,夫人快帶著小姐跑!我來引開他們!”
“老爺呢?”
“聽梅四跟他們說,老爺已經喝了他端去的參湯,湯裏加了砒霜,恐怕無力回天了!”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源源不斷地湧出眼眶,止也止不住。
夏夫人聽了,腦子一陣暈厥,勉強扶著門框固定住身子。
該來的遲早還是來了。
“橙兒,過來!”夏夫人揮了揮手掌,示意橙兒來到跟前。“以後不準不聽話,娘不能再接著陪在你身邊。娘也好想親眼看著你長大成人,嫁人生子。可是娘沒有時間了。你一定要聽瑜姐姐的話!”她一把抱住女兒馨香的身子抽噎的說道。
“瑜兒!”夏夫人彎下膝蓋跪了下來,“求求你,一定要保護橙兒,護她周全!”她死死地拽著瑜兒的裙角,苦苦地哀求著。
瑜兒嚇壞了,緊緊地抱住夫人的手臂,企圖將她扶起來,“夫人,快起來,瑜兒受不起!”淚水夾雜著千萬分的感情重重的壓在心上。
“來,橙兒,這是娘的信物,”夏夫人緊忙扯下掛在腰間的玉佩塞到她的手裏,“你去找東邊的幻冰宮,去找你晴姨娘!”用手最後一次摩挲她的臉頰,“走吧!”狠下心來,轉身頭也不回地跑到相反的方向。
“娘!”紫橙歇斯底裏地呼喊,捶打,始終喚不回母親。
眼睜睜地目送母親那落寞孤獨的身影,越走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