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山連綿千裏也望不見蕭瑟的土,皆是由滿山的樹、漫野的花掩蓋,重重疊疊,這二人一前一後,穿行在花葉中,惹得碎花紛飛。
跟隨著白裙少女的腳步,在山間小道上崎嶇前行,每走到一個岔路時,上官泓沒有任何遲疑的便走向一條碎石小道。
自在飛花輕似夢,無邊絲雨細如愁。
這昨日的痛經過一天便能忘卻似乎太過薄情,楚隨風不是薄情之人,但也不是脆弱之人,一夜之間,身邊曾經圍繞著的親人都不再能見,少年堅強的心也針紮般的痛。
上官泓聽著耳後那少年粗氣頻喘,知他必有心事,停下腳,眼前已是一道陡峭的山壁,山壁上蜿蜒著懸空的山路。
望之已走入深山高處,放眼望去,整座小鎮收入眼底,唯有那處,隻有一片灰燼。
楚隨風的心又痛了幾分,雙眼已然泛紅。
“若要行事,須得變強。”上官泓聲音依舊淡然。
若要行事,須得變強。楚隨風咀嚼著這句話,一股暖流流入了心底,輕輕的開口,“謝謝。”
“莫要謝我。”上官泓拂開身後的矮樹椏,鑽入了其中,聲音突然變遠,“若要變強,便自行找來。”
想起這年紀不大的少女昨日手底下的功夫,一擊必中的狠烈以及顫顫綠煙的威力,楚隨風呆站在原地一會,便立刻跟上,將矮樹椏撥開,瞠目結舌。
這是一道連懸空山路都沒有的山壁,山壁下支出了一棵繁茂的雲樹。楚隨風不是軟漢子,瞧見如此的陣勢也有些緊張。
可是一想起那比自己還嬌弱的少女,悄無聲息的下了這山壁,一股不服輸的心便油然而生。
他伸出腳,踏在一塊凸起的石塊上,運起內力,兩手立馬攀在石壁上,緊緊扣在山壁上。
第一步還算順利,楚隨風深吸一口氣,小心的向下攀去。
憑楚隨風的能力,爬這座石壁並沒有特別大的困難,但昨夜群狼襲擊已有些傷口,加上方才一路上行費了不少體力,此時也需歇一會才能走一段。
“呼……”又停在某一處,楚隨風抹抹額上的汗,望著不遠處那雲樹。
想不到看著近,爬起來卻真的挺遠。
凸出的石塊越來越少,楚隨風基本上已經不能再攀爬在上麵,偶爾還需空吊著,如此下來便耗了更多的力,再也使不出輕功,懸在半空休息著。
也就是全身的力量隻靠著兩塊小小的凸起石塊,導致這石塊愈來愈鬆動,不妙之下,楚隨風立刻換手,才發現身周已無可供攀爬的地方。
碎石彙集成流,隨著楚隨風的下墜,帶著他一股腦的向下墜去。
間中他還欲抓住某些石塊,卻被很快的拋離,他死咬著牙,石壁摩擦著背部的傷口,將傷處愈拉愈大,“砰”的一聲摔倒在雲樹冠上。
“啊——”樹冠自然分開,露出下麵的清水窪。
楚隨風順勢便掉了進去。
從水中站起身,楚隨風抹掉臉上的水,看向四周,上官泓端坐在不遠處斜睨著此處的動靜,這山壁處竟有一個如此美妙的山裏洞天。
上官泓所處的位置像是洞中宅邸中的廳堂,打掃的頗為幹淨,一個小桌一把木椅,上麵置青瓷茶碗泛著茶香,再往裏看便是兩個小洞,洞口不大,剛夠一人進出,一個洞依稀是住處,另一個洞放著丹爐,看著像是丹房。
麻雀雖小五髒俱全,一覽無餘之下,楚隨風也感慨這少女頗有幾分神秘。
楚隨風剛欲起身,上官泓才淡淡開口,“先待在裏麵別動。”
他凝眉,俯身聞了聞這清水窪,感覺鼻中縈繞的藥香,喜上眉梢,原來這清水窪竟是藥浴池。
“你將衣服脫了,在水池中練功,一日之後方可出來。”上官泓也沒解釋,隻是將手中的書放下,向那丹房走去。
“啊?”上官泓在洞口聽見楚隨風的疑問,微微側身,眼神中滑過一絲微慍,“聽見沒有?”
這聲音嚴厲的很,楚隨風立刻點頭,將上衣除去,衣服牽連著傷口數處疼痛,他的牙咬著唇愈深。
上官泓見此情景,麵上雖依舊有些淡粉的桃花色,卻也不再久留,閃進了丹房深處。
原來這是個容易害羞的女子,還當與自己年紀相仿怎地如此成熟,看來隻是性情清淡了些。
待她進去後,楚隨風拍了拍脖子上的碧水囊,才放心的閉上眼。
“嗄。”火辣辣的燒炙感直穿心底,燎的楚隨風終於溢出聲來,他腦中怎敢再亂想,隻好緊攥拳頭牢牢的紮在藥浴中。
這藥浴的清透在楚隨風進入之後,竟變得五彩斑斕,如一塊鏡麵琉璃,將楚隨風緊緊窟在其中。
“氣沉丹田,吸收藥力,這可是滿潭的好藥,不要浪費了。”輕飄飄的話語從丹房傳出,楚隨風一聽此話,乖乖的紮在了水中動也不動。
將內力沉入丹田,楚隨風靜靜的感受著丹田氣與外力的來回撕扯,那一股火燎之氣沿著經脈在體內運轉,漸漸的將那緊閉的經脈拓張了分毫,別看僅是分毫,對於楚隨風這種少年體態,已是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