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裏荷花池裏,池水冰冷刺骨。

身懷六甲的酒兒拖著笨重的身子在水中奮力的掙紮,起起伏伏,無助的望著岸邊的相依的一對男女:“救我,相公救我!妹妹,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岸上的男女似乎沒有聽到似的,甜蜜的依偎在一起,仿佛剛剛聯手把她推進水裏的另有其人。

心慌了神的酒兒伸手去抓那池塘邊垂下來的柳條,那是她最後的希望……

酒兒的手在空中揮舞了幾下,眼看就要抓到那一抹翠綠,男子伸手用力的將她的頭摁進了水中:“隻有你死了,雪兒才能做我的正妻!”

她被摁的頭皮發麻,口腔被冰涼的池水灌讓,鼻子裏不停的吐出氣泡來,眼前是一片黯淡無光的池水,她費力的伸手摸了摸自己微微挺起的肚子。

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酒兒嫁入宋家三年,他很少在自己房子裏過夜,好不容易才有了這個孩子,但是隻怕是盼不到孩子出生了。

她過門之前,妹妹突然因為她而被人強奸,她一直以為他是仁慈怕她內疚,所以會提出納她庶妹雪兒為妾,覺得雪兒可憐,她也就沒反對,雪兒進門後,她一直很照顧雪兒。

可是為什麼,這天下對她來說最重要的兩個人,要聯手害死她?

也許當年的事情另有隱情,但她恐怕沒機會弄清了……

漸漸的酒兒沒有了力氣掙紮,漸漸的冰冷的池水灌滿了她的鼻子和嘴裏,她像是一個笨重的鐵塊,慢慢的沉入了池底,閉上眼睛。

再後來,她的靈魂從身體裏剝離,她從水中飄出,池塘邊上,那對戀人笑的好開心,好像終於得償所願,卻又十分猙獰。

等了一會,大概覺得她是死透了,岸上的男子,她的丈夫擦了擦被池水打濕的衣袖對身邊的女子道:“我們走吧!明日我就讓我爹答應讓你做正室。”

“要不要再等等?她剛死!我爹恐怕會因此發怒!”

“怕什麼,嶽父來了,我就說她是和人偷情被我看到,失足掉進水裏的,嶽父就不敢對我擺臉色了!”

再後來,她的靈魂在府中飄飄蕩蕩,親眼看著她的老父親,老淚縱橫的跪在她的棺材前,哭得肝腸寸斷,那一刻酒兒也好想跟著他一起哭,她不孝未能替他老人家養老送終,還讓他白發人送黑發人……

後來那對男女成親,所有人都恭喜他們百年好合,卻忘了後宮的某處草棚的棺材裏,她的屍骨還未寒……

屋外水缸裏的荷花開了,酒兒昨日看了一眼,怎知夜裏又做起了那個噩夢,夢到了她前生被淹死的那一刻,丈夫眼中的冷漠和妹妹眼中的得意。

“不要!”看著丈夫伸向自己的手指,酒兒猛然驚醒,喘著粗氣坐起身來,看了看周圍昏暗的環境,才發現自己是躺在閨房裏。

聽見聲響,睡在側間的雨兒推門而進:“姑娘,可是做噩夢了?”

“嗯,等大家起來了,你去找人把窗外那一缸荷花挪走。”酒兒點點頭,摸了摸濕潤的額頭,坐起來生來。前幾日她醒來後,發現自己竟然回到了自己十五歲還沒出閣的時候,如今正待字閨中。

“好。對了姑娘你病了這些日,你昏迷不醒的時候,二姑娘日日過來守著,這兩日你好些了,昨晚你睡得早,熄了燈後,二姑娘身邊的丫鬟小梅來過一趟,說您一個月前約二姑娘明天一早五更天一起前往瑞湖賞荷。但您還在病中就不特別叫您了,您要是五更天沒起來,她就自己去了,說是要帶一些荷花回來,給您賞玩,好讓您的病好的快一些。”雨兒道。

賞荷、瑞湖、五更天,當這些詞語組合在一起的時候,酒兒陡然想起,上輩子,雪兒被當朝惡貫滿盈的三王爺強奸,好像就是在今天。上輩子的今天,因為她還在病中,睡得早,起得晚,醒來時,雪兒早已出發,等她回來時,卻以衣衫淩亂,哭的雙眼通紅,說是遭人強奸了!

現在想來,如此多的巧合,她恰巧睡得早,丫鬟來報來的晚,第二天一早雪兒恰巧沒等她獨自去了,又恰巧遇到了花名遠揚的三王爺誤以為雪兒是她,被糟蹋了身子。

這麼多的巧合,那麼就有可能不是巧合了!

酒兒趕緊一邊起身穿衣服一邊問雨兒:“現在幾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