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去附近的銀行取了些錢。剛好路過一個水果店,進去買了些芒果。那是顧言最愛吃的,她一直記得。她多麼期待和顧言的重逢,現在卻不得不把重逢變成告別了。
她打車去了市醫院。下了車就朝著住院部飛奔。打聽好顧言在哪間病房之後,又開始跑。顧言住在六樓,可電梯半天不下來,淺淺等不了就隻好爬樓梯。她實在太累了,但不知是哪兒的力量一直支撐著她,她始終沒倒下。
終於到了顧言所在病房門口,已經氣喘噓噓了。在門口的時候她猶豫了一下,沒有立刻推門。小心的朝裏麵看了看,隻有顧言一個人躺著,他的左腳被包紮好石膏高高吊起,右手打著點滴。她隔著玻璃看他。其實看到顧言她就已經很滿足了,這樣就可以安心的離開。就在她準備轉身離開的刹那,突然聽到裏麵傳來玻璃打碎的聲音。她看到地上碎了一地的玻璃杯,顧言的手絕望的凝在半空。他沒辦法移動。
她看不下去了,突然推門進去。
顧言聽到推門聲。把目光轉到門口,然後他看到進來的人,她穿一件淺灰色的外套,洗得發白的牛仔褲,有點髒的球鞋。背了一個很大的包,右手還提了一袋東西。短發有些淩亂,神情很是疲憊。那不是淺淺麼?顧言有些激動又有些錯愕,想說什麼,有些哽咽。
淺淺微笑著看他,什麼都沒說。甚至都沒叫一聲顧言。她有太多太多的話,她也準備了太多太多的話。可此刻麵對顧言,她卻什麼都說不出來。隻是苦笑。她走到顧言病床邊上,用紙杯給他倒了一杯水。小心的遞給他。
“淺淺…”顧言接過她遞來的熱水,輕聲喚她。
她點了點頭,好像在說,“顧言,我來了。我來看你了。”
“你怎麼來了?”顧言問。淺淺沒有回答,扶著顧言的肩膀讓他起身喝水。突然一滴眼淚飄落在顧言手臂上,顧言一驚,抬頭看她。她瞬時把頭別向一邊。
“淺淺,你去哪了?”顧言喝了口水,笑著問。
淺淺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她把剛買的幾個芒果放在桌上。拿來房間內的掃帚和拖把就開始打掃地下的玻璃和水跡。顧言看著她的樣子,一種很深很深的難過散布開來。
“淺淺,你不用掃了,一會我叫保潔員過來打掃。你快過來坐著休息一下。”說完顧言指了指旁邊的空座位。
“沒事…”淺淺終於開口說話了。她多麼多麼希望能多停留一會,顧言的那個她永遠不回來。或者說,那個她不存在。母親沒有生病,她不用去日本。這不會是他們最後的相聚。她對顧言明明還有無可救藥的期盼。可是…她根本逃不掉這些真實而殘忍的現實。
靜始終還是沒有回來。淺淺不知道,李繼揚陪著靜來的,他害怕靜一個人會出事。全程陪伴。又是一個傻瓜。現在他們兩個人一起出去了,所以就隻有顧言一個人。要是淺淺知道這些,她是否就可選擇不走了呢?還是,她其實並沒有選擇。
淺淺忙會了半天。她安放好掃帚和拖把。還給顧言倒了杯水放在他能夠到的位置。靜靜的坐在他身邊,她隻想要三分鍾的時間。就這樣坐著,她再好好的看顧言一眼。那樣她會心安一些。
“淺淺,對不起。”顧言的表情有種說不出的失落,看起來憔悴不堪。
“沒關係。你的腳怎麼樣?還疼麼?我給你買了些芒果,不過等你好些了再吃。”淺淺自始至終都隻是關切顧言有沒有怎樣,而她的悲傷完全不足掛齒。
“還好啦。我那麼強壯,就像無敵鐵金剛一樣,肯定會不藥而愈的。”顧言說完還做了個很強壯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