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故地(1 / 2)

纏綿陰雨下的桃花沒有平日的妖豔,倒是添了一分深閨少女含珠帶露的嬌羞,然而此情此景中並沒有撐傘避雨,麵帶桃花的翩翩少女,也沒有一騎飛馬,豪情萬丈的江湖俠士,而是不合時宜,破煞風景的一聲驢叫……

驢背上趕路的蓑衣伸出手拍了拍胯\下移動越來越緩慢的小毛驢,不禁歎了口氣:“老子這張臉不就被刀割了個口子,你這娘們就開始嫌棄了是麼?讓你快你慢,讓你慢你瞎轉悠,老子是真沒魅力咯還是你想易主了?”

小毛驢不動聲色,突然停下來低頭嚼起青草來,這下驢背上的人可火了,分明能感覺到那背冒青煙,雙目含怒的樣子,但小毛驢卻不理不睬,繼續咀嚼鮮嫩的青草。

不得不說,春天到了。

那人無奈,隻能跳下驢背,本想狠命地教訓教訓它,但一想這往後的幾日還要仰仗它老人家帶著跑路,也隻得由著小毛驢吃個夠,它高興自然就走得快了。

重新回到小毛驢的背上,他從懷中小心地掏出一個布包裹,裏三層外三層地撫開,竟是一個精致且雕滿繁複花紋的瓶子,他用布包著擰開瓶蓋,使勁嗅了一嗅,頓時神采奕奕地眯了一口,酒香觸及舌尖的那一刻已溢滿整個身體,他甚至能感到自己的靈魂都輕輕一顫,但馬上又極其不舍地蓋上瓶蓋,包好便收回貼著身的懷中。

“我說小綠啊,你再忍忍,再過幾日到了京都,我吃香喝辣的,也保管你有上等的草料伺候著,這趕路可是很有學問的,你跑的快那才是名符其實,你若是像這般嫋嫋娜娜,閑庭信步的,那叫什麼?那叫踏青啊!我道理跟你講了,要是你還是不開竅那可別怪哥哥我下狠腳了啊!”那蓑衣實在是無可忍耐,雙腿狠狠地夾了驢肚子,手使勁拍了拍驢屁股。

小毛驢頓時一聲嘶鳴,徹底不動了。

“啊哈哈,你這人好有意思,跟一頭畜生講道理,它倒是聽不聽你的話啊?”林子裏突然竄出一騎馬人,他看到馬背上掛著幾隻野兔,而此人濡濕的布衣膩在身上更是顯瘦弱,然而那人背上卻背著一把跟這身材極其不協調的大弓。

一看那張臉,他反而笑道:“老子這小毛驢就是愛聽我說話,你這娘們不在閨房裏繡花,倒是在外麵騎馬射箭,拋頭露麵,以後可怎麼嫁出去啊!哈哈!”

那騎馬人臉一紅,窘道:“你敢說小爺是女子!”

蓑衣嗤之以鼻:“有哪個小爺穿耳洞子的?你糊弄別人可以,但老子的眼睛是雪亮的,騙不了人的。”

“你…你…你無賴!”馬上之人秀眉一皺,倒是不能再反駁什麼,自己出來不是沒有小心,要怪隻能怪這男子看的太仔細!於是扯了韁繩就走。

“哎喲喂!你這娘們看到雄性就奔過去了,看到老子怎麼沒反應!”蓑衣也不想計較,正想繼續開導小毛驢,卻不想這畜生卻向那騎馬人奔去,跟著後麵小跑著,他是怎麼拽都拽不回頭。

馬上人回過頭冷冷地說:“你這不要臉的想跟著我還怪畜生,你要是敢怎麼樣小心吃我的箭!”

“我跟著你?你是哪家園子裏的妹子,值得老子跟?老子喜歡正正經經的姑娘,不好你這假小子一口!”

“你…你才是窯子裏混的!”她是真怒了,扯了弓箭就要搭上。

“我…我…老子本來就是混窯子的!”他學著她的腔調,從驢上滑下來,趕緊拽起韁繩,硬是將驢拉回頭,“姑娘家的斯斯文文多好,動不動就動刀動槍的多煞風景。不過…”他故作神秘地停下。

“不過什麼?”她依舊冷冷的,卻好奇這怪人要說些什麼,反正弓箭已在手上,要是他無理就一箭射死!

他嘿嘿一笑:“不過你嗔怒的樣子還是別有一番風味的,讓老子也想好好這一口了,啊哈哈哈哈!”

他還沒笑完,就聽到箭離弦那冰冷又熟悉的聲音,於是身體不由地向側邊一偏,看著箭擦著胳膊飛過,帶著奇異的香氣。

“你這女娃好狠毒!”

“誰讓你口無遮攔,侮辱本小姐的?不給你一點教訓你就不知悔改,別再讓我碰到你,不然下次你就躲不過本小姐的箭了!”說完便揮動馬鞭,踏露而去。

“晦氣!晦氣!晦氣!”他使勁拍了拍小毛驢的頭,拽著朝小路走去。

走了兩步突然想起被這女娃擺了一道的箭還在那,於是又憤憤地跑回去,拔了箭就是使勁一折,這不折不要緊,本是特製帶有血槽的利箭,其箭柄卻是反常的中空,斷麵緩緩流出殷紅而具濃烈香氣的粘稠液體,他頓時緩過來勁,自知不妙趕緊將箭扔開,卻已頭昏腦脹,眼前一黑,便栽了下去。

耳邊輕柔的觸感似女人嬌豔欲滴的紅唇,時而熱烈時而溫柔,挑逗地身子不由自主燥熱起來,想懷抱柔若無骨的嬌軀,佳人卻又遊戲一般偏偏讓他抓不到,耐心漸進,他一個翻身就擁到人兒,心想這佳人好生有趣,這下逮到要好好回報回報!

林間又傳來一聲嘶吼,不是小毛驢那麼沙啞的可愛,而是他絕望的悲傷。

“你這死娘們不好好馱著我,裝什麼姑娘!占了老子便宜也不吭一聲,萬一老子…老子…”他實在不能想象自己和小綠能譜寫出怎樣超越自然倫證與世俗道德的戀曲,不想了,不想了,再想飯都別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