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2年,安徽定遠城。
這一年的冬天不是很冷,卻也說不上是暖冬,真要說與往年有什麼不同,那便是這年的第一場雪,比以往時候來的要晚一些。
當這場久違了的大雪從昏暗的天空中紛紛揚地飄落下來的時候,淩冽的北風似乎也興奮了,如同一個頑皮的孩子般將飄舞的雪粒往古城的個個角落裏塗抹去、往路上行人們的眼睛、鼻孔、嘴裏塞去……
古城瞬間銀裝素裹,一片潔白,匆匆的行人們也紛紛將腦袋縮在衣服裏倒轉過身,背朝自己要去的方向,艱難的後退著、後退著……
城西的一個深宅。
屋子的正中間,青釉的三足爐裏上好的紅羅炭散發著腥紅的光,將整個屋子熾的溫暖如春。
兩個中年人,麵對麵的圍坐在火爐邊,似是已經坐了很久。
一個中年人長得很是白淨,一身綾羅,身軀也有些發福,另一個卻是個黑臉漢子,粗布麻衣,雖是看起來有些消瘦,卻顯得很硬朗。
良久,白麵中年人歎了一口氣道:“二弟,你知道嗎?劉福通與王八禿一戰,王八禿大敗,此時已經身死。”
黑臉漢子點點頭:“從去年劉福通率紅巾軍首破潁州開始,一路走來大敗元軍主將赫斯虎赤,斬鞏卜班,擊敗帖木兒30萬精銳之師,此時已經勢不可擋!”
“那麼,”白麵人沉吟了一下,“我們呢?”
黑臉漢子一笑:“這得看大哥你了,浙東方國珍、杭州徐壽輝、彭瑩玉他們也都已經跟著反了,大元朝怕是氣數已盡,此時群雄並起,大哥若想分一杯羹,怕是得快些了。”
白麵中年人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這漫天飛舞的雪花落在窗外鬆樹的針葉上,慢慢的凝聚成一層厚厚的白霜,卻是沉默。
黑臉漢子接著道:“大哥,機會稍縱即逝,可不得再猶豫。為今之計便是先打下濠州城,並依此為據點,再徐圖之。”
白麵人沉重的點點頭,道:“可是濠州城此刻戒備森嚴,城牆高築,大門緊閉,護城河更是寬三丈,深五丈,我等縱有幾千人馬,若是強攻,怕是勝算也不到十之一二。”
黑麵漢子點頭:“不錯,若是強攻,我們確實奈何不得,可我們為何要強攻,我們為何不能走大門進去?”
白麵人扭過頭來,看黑麵人的眼光像看一個白癡:“你的意思,你有辦法讓他們乖乖的把城門打開,歡天喜地把我們迎進去?”
“這有什麼不可能呢?”黑麵漢子笑道,“我當然想到了妙計,若不然也不會在這個鬼天氣裏來找大哥。”
“哦?”白麵中年人回身坐了回來,“那你倒是說說看。”
“大哥,”黑臉漢子有些得意,“如今您那個傻兒子天賜也已經十七歲了,是不是也該成家了?”
不知為什麼,白麵人聽完這話,忽然怒目圓睜,眼睛憤怒的要噴出火來。
黑麵漢子似知道白麵人為何憤怒,忙抱拳賠笑道:“大哥息怒,大哥息怒,我知你心事,所以才出此計。如今我這一計除能攻破濠州城,也正好可了卻你這煩惱心事,是謂一石二鳥也。”
白麵人沉默不語,卻是目露寒光。
黑臉漢子接著道:“大哥,你就依我之言,我們給他籌備一場盛大的婚禮,同時再在這場婚禮上,布一個驚天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