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久以前,上帝就已經將我們聯係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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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飄散著鵝毛大雪,地上薄積著淨潔的白雪,枯枝被淺淺地覆上一層雪衣,四周,雪點紛飛。白淨的天淨如明水,周圍的高樓建築,密集高大。馬路上,車來車往,形形色色的人在雪中忙碌而行。咖啡廳裏傳出來優雅靜柔的提琴聲,淡淡的清香飄溢而出。外麵是忙碌的鬧區,隔著一麵牆,裏麵是安逸的區域。
一個背著書包的十歲小女孩兒在路邊跑跳著,揮動著的小手臂“啪”的一聲便不小心打中了人。
“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姐姐你疼嗎?”打中了人,小女孩兒驚慌失措地拉住了麵前的人的手,很有禮貌地立即道歉道。
被撞的人,是一個大概十八歲的女生。她仿佛已經沒有了知覺,依然愣立在原地,目視前方,眼神空洞,眼眶通紅,臉上還掛著淡淡的淚痕。
她一身雪白,身上套著一件白色的羽絨服,身旁,還停放著一個白色的行李箱。她與這白雪,幾乎都快要融為一體了。
地上的雪因為被來往的汽車碾壓,融成了髒汙的冰水冰霜,她腳下的米白色短靴踩在髒雪上,早已經髒汙不堪。在低溫下已經暴露了很久的手被凍得通紅,雙手甚至都已經沒有了知覺。頭上、肩上、衣上,紛紛布滿了小雪點,冰涼的小雪點飄落在她布滿淚痕的臉上,她直覺冰徹透心。
“姐姐?姐姐你沒事吧?”那小女孩兒遲遲不見麵前的姐姐說話,急切地問道。
這時,愣了很久的巫千寂才回過神來,低下頭來看著眼下的小女孩兒,帶著重重的鼻音說道:“沒關係,姐姐沒事,快回家吧!”
“嗯。”小女孩乖巧地點了點頭,便抓著書包的背帶繼續跑跑跳跳地離開了。
巫千寂望著小女孩兒跑開的身影,頓時又眼眶朦朧:天快黑了,小女孩兒回家了,那自己呢?
抬手擦幹淨臉上的淚痕,她抓好行李箱的手柄,邁腳便繼續在雪中前行。
口袋裏傳來一陣震動,她停下腳步,拿出手機看著屏幕中的來電人,淚水瞬時落下。
滑動屏幕,她將手機輕輕地貼近耳畔。忍不住哭泣的她硬咬著自己拳頭,強逼著自己不許哭出聲來。
“喂?是小千嗎?小千你在聽嗎?媽媽很擔心你,應媽媽一聲啊……”電話的另一端,急迫關切的女聲響起。
巫千寂沉默了許久,暗暗地清了清嗓子,盡量不讓媽媽知道自己哭了,才低聲開口問道:“媽媽,你們走了,我一個人應該去哪裏?”
步入大學,大一第一個學期剛剛結束,寒假、新年到來,大家都可以回家了。這時候,為什麼偏偏隻有自己,有家不能歸?為什麼偏偏是今天、現在,突然告訴自己爸爸的公司破產、爸媽為了逃債而丟下自己一個人出國?
“小千,你聽媽媽說,錢已經打到你的卡裏了,你就先在那裏找地方住。千萬別回家,等事情解決了,爸爸媽媽就回去找你,聽話。”
“為什麼要逃?不過就是錢而已,再掙還清就好了,你們為什麼非要丟下我一個人走掉呢?”因為她讀的大學離家很遠,一南一北,已經一個學期沒有見過爸媽了,她從沒有離家這麼久過。聽著媽媽關切熟悉的聲音,心中的思念和委屈頓時湧起,再也忍不住,巫千寂痛哭出聲。
“小千,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你還小,你不懂。你相信爸爸媽媽,別哭,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沒時間了,爸爸媽媽要上飛機了,先掛了。”
“媽媽,別!爸爸呢?我要和爸爸說話!”電話接通不到兩分鍾,眼看著媽媽又要掛電話,心一緊,巫千寂激動地叫道。
“嘟嘟嘟……”
“媽媽!別!”
“別掛……”
不管此時的她有多麼地惱怒焦急,電話的另一邊,都隻是傳來了掛機的聲響。
雙手無力地下垂,她無助地蹲下,頭深深地埋在雙腿間,不管自己現在是待在大街上,放聲大哭。
這應該是她從小到大最難過、最糟糕的一天了。
當初,白君羽離開的時候,她哭得昏天暗地也沒有這麼難受、心也沒有這麼痛。
依然還是被丟棄,她卻覺得親情的丟失這麼可怕。
漫夭大雪,她不是這個地方的人,這是她第一次見雪。
五年前,她才初二,白君羽初三。那時候,暖暖的冬日裏,柔陽揮灑在校園內,在學校的清淨的小樹林裏,在那個通常無人的小亭中,就獨有她和他。小亭中,坐在石桌前的少女,單手支著下巴,看著眼前正耐心講解著數學題的少年看得出神。白君羽曾摸著她的腦袋說道:“這裏的冬天不會下雪,等以後長大了,學長帶著丫頭去學長的家鄉,那裏有最美麗的雪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