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2 / 3)

鄧梓看這她的眼神,有一絲同情,一絲快意。看,這個人不是屬於你的,你千辛萬苦地搶過去,他也依然不屬於你。

潘曉的憂傷,謝浩然不知道是沒注意到還是根本不想去注意,他簡直就像變了個人似的,若是從前的他,即使不愛潘曉也會去安慰她的,現在卻仿若未聞。

潘曉收回目光,看向鄧梓:“那我祝福你。不論結果如何,這個過程總是美妙的。”

潘曉的眼睛和潘毓很像,都有著漆黑的瞳仁和長而卷曲的睫毛,帶著一種天生的專注。這雙眼睛認真地看著你的時候,總會讓人心裏一顫。

鄧梓有點失神,反應過來後輕鬆地說:“也會是好結果的,我一直這麼相信。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嘛!”她的眼神很堅定,很溫暖。

潘曉細細地看著她,忽然有點明白潘毓為什麼會想和她結婚了。也許是她那麼真誠地相信幸福,就帶來了一種撫慰人心的祥和。越是經曆過波折的人越想回歸寧靜,越是經曆過傷痛的人越能從中體味幸福。潘毓就是這樣身世崎嶇,曆經波折的人。

鄧梓被她看得頭皮發麻,不自覺地低下頭。

“不好意思我打斷一下,”劉明恩笑嘻嘻地伸出手,“兩位美女把我當透明的了吧?我能不能申請先退場?我可不想再做布景板了。”

此話一出,鄧梓頓時找到了台階,立刻抓住他:“我跟你一起走!你怎麼回去?對這兒不熟吧?我可以送你!”

劉明恩生長在鄰市,是先在這邊上大學然後留在這兒工作的。他明顯被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嚇了一跳:“我很熟!宿舍就在旁邊嘛!”

鄧梓順著他的手指看去,一座大樓映入眼前,上麵“潘氏”兩個字在暮光之中依舊清晰。聽說宿舍是在花園路,原來就是公司不遠的這條路啊!她還以為不一個區呢!

還沒等鄧梓為自己的路癡羞澀一下,潘曉就先解了圍:“你們慢慢討論,我們先進去了啊。再見!不,我想,我們最好還是不要再見了。”她微微一笑,先行進去了。謝浩然看了他們一眼,保持著一段距離,陰鬱地跟在她後麵。

劉明恩衝他們的背影一攤手,調侃道:“你這下不要送我了吧?”

“送!還是送啊!”鄧梓笑著解釋,“我去那邊坐地鐵。”

一路上兩人說說笑笑,很快就到了宿舍樓下。劉明恩衝她擺擺手:“明天見啦!”

鄧梓看著他的笑臉,很想問問他到底和真真是怎麼回事?但是想了又想,話到嘴邊最後還是沒有問出口。她隱約覺得,這件事,他們兩人都不想提及,畢竟真真已為人妻人母。x市又是一個比較保守的城市,直到現在很多人對離婚還是帶著有色眼鏡去看的,越愛惜羽毛的人越不會輕易離婚。

但是,鄧梓不由去想,如果是劉明恩的話,真真會幸福吧!這個人,正直,幽默還知情識趣,隻可惜……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逢君未嫁時。這句話突然浮現在腦海,當年背誦的時候不屑一顧,此時此刻,她似乎開始理解字裏行間的無奈和悲涼。

她想著那個閉著眼睛的小胖墩,想著蒼白浮腫的尹真真,想著曾經那個明麗開朗的她,不由地歎了一口氣。為什麼長大後有那麼多的無力和哀愁?小時候明明覺得那些成年人都是無所不能的。擔子挑在自己身上才覺得沉,鄧梓有絲遺憾,若然有機會回到從前,不求揚名立萬,不求家財萬貫,隻願能再體會一次那時的無憂無慮。

想到這裏,她又暗罵自己庸人自擾,她已經那麼幸福了!抬起頭,天已經全黑了。天空中繁星點點,照亮了回家的路。

鄧梓站在樓下,看著自己家的燈發出的昏黃而溫暖的光芒。通過玻璃,她似乎能看見媽媽正在廚房裏忙忙碌碌,能聞見客廳裏不時飄出陣陣香味。

推開門,鄧媽媽在客廳了戴著老花鏡看報紙,看到她回來隨意地問:“怎麼這麼遲?”

鄧梓坐在餐桌前看電視的鄧爸爸,又看看緊閉的廚房門,奇怪道:“你們都在這兒,那廚房裏是誰?”她的心裏有一個驚喜的猜想,卻又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話音未落,潘毓就端著一盤菜出來了,後麵的跟屁蟲嬌嬌歡快地直搖尾巴。

“我還在想嬌嬌今天怎麼沒出來接我呢?”鄧梓的眼睛亮晶晶的,嘴角也微微揚起,卻故作淡定地對嬌嬌說,“原來你家主人回來了,小壞東西就把我丟到一邊去了。”

嬌嬌聽不懂她在說什麼,隻是看著她尾巴搖得更歡了,毛絨絨的在後麵像一麵招搖的小旗子。

鄧梓蹲下/身摸摸它的頭,笑著說:“好了,別搖了,晃得我眼睛都花了。”

嬌嬌興奮地汪汪兩聲,快樂地看著潘毓在它的小盤子裏放上肉骨頭。

鄧梓走到潘毓身邊,抬頭看了一眼鄧爸鄧媽,隻見他們還在認真地看報看電視。她這才悄悄握住了潘毓的手,衝他甜甜一笑。哎,要是地點不是在家裏,多想來一個擁抱啊!畢竟好久沒見麵了,對情人來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都多少秋了!

潘毓心裏又軟又脹,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快速親了一下她的臉頰,柔聲說:“前段時間在忙一個案子,現在好不容易告一段落了。”

鄧梓知道潘毓現在在a企的投資部門,主要是做抵押貸款的。屬於半年不開張,開張吃半年那種類型。忙起來都是廢寢忘食,然後就能清閑好一陣子。這個案子結束了,就意味著他們接下來就能常常見麵了。鄧梓的喜悅瞬間都快要溢出來了,她看著潘毓近在咫尺的臉龐,隻覺得怎麼看都看不夠。

這時候,突然傳來“咳咳”兩聲,鄧爸爸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過來了,眼神複雜地盯著兩人交握的雙手。

鄧梓一下子彈開了,低著頭欲蓋彌彰:“我……我去盛飯。”

潘毓本來一副淡定的樣子,但是在鄧爸爸的注視下,耳朵卻漸漸爬上了紅暈,一點點紅在白皙的皮膚上很是明顯。他難得局促起來,轉頭求救地看向鄧媽媽。

鄧媽媽果然不讓他失望,三兩步走過來,一拍鄧爸爸的肩,吼道:“看什麼呢?快去洗手!還要我押你去嗎?”

雌威一開,霸氣側漏啊!鄧爸爸不敵,灰溜溜地去洗手了,古人都說一物降一物,的確不是沒有道理的。

鄧媽媽得意地看向潘毓,笑道:“有我在,你什麼都不用怕!他要是再欺負你,你就跟我說,我來治他!”

潘毓靦腆地笑了,雙頰泛起酡紅,更顯得他眉目如畫。

鄧媽媽歎道:“哎,看看這小模樣,真不是我能生出來的。怪不得把你帶回家沒幾天就有人報警了呢!”往事不堪回首。

潘毓避開她的眼神,輕聲說:“在我眼裏,你是唯一的媽媽。”他一直都知道,這個外表凶悍的女人卻有一顆比誰都柔軟的心,他利用著這高貴的慈悲和憐憫,一點點獲得她的喜愛。鄧媽媽滿足了他對於母親,對於母性的所有想象,這是他這輩子最意外卻最幸福的收獲之一。但是人真是很矛盾的生物,他能夠把謊言說得天花亂墜,可談起真心,卻連鄧媽媽的眼睛都不敢去看。隻能把頭扭向一邊,伸手去摸嬌嬌的頭。

嬌嬌被打斷了進食,小聲汪汪兩聲,露出利齒一下子咬在他的手指上,鄧媽媽嚇了一跳,立刻想去掰嬌嬌的嘴。

潘毓倒是一點沒覺得疼,他也不覺得嬌嬌會真咬他。他一手攔住鄧媽媽,另一隻手沒怎麼使勁就抽出了手指。

鄧媽媽在一邊緊張地捧著他的手指仔細端詳,卻連個牙印都沒看見。嬌嬌搖搖尾巴,撒嬌似的小聲汪汪。

鄧梓走出來正好看見這一幕,她在嬌嬌碗裏添了一小勺湯,驕傲地說:“我們嬌嬌怎麼會咬主人呢?它可是個心軟的小家夥。”狗是極忠心的動物,隻要是它認定的主人,不論他做了什麼事,它都能原諒。鄧梓有時候會想,天生冷淡的潘毓之所以會這麼喜愛嬌嬌也是因為它的這個特性吧!忠貞不二的愛與包容正是他最渴望得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