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分了!”謝浩然沉聲說,“媽,你不要老是這樣。”他也是人!他也會累!

“不是說拖拖拉拉嗎,”謝媽媽帶著喜悅說,“那個姑娘是不是不錯?你才狠不下心一刀兩斷?”對自己不喜歡的人,謝浩然一向是能冷住對方的。這樣一想,她頓時覺著她們家還是有希望娶個富家兒媳的。

謝浩然說不出類似潘曉不是好姑娘這樣的話來,潘曉的確是個好女孩。他也確確實實忘不了這個人。他們曾經共同有過一個孩子,卻沒有緣分撫養它長大。

人的感情真的是會變的,以前,想到這個孩子,他隻覺得累贅和煩躁,現在卻覺得愧疚和微微想念。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會想它是男孩還是女孩呢?會奶聲奶氣地叫自己爸爸嗎?如果能生下來,它一定會很可愛,可是現在,它在他的麵前被痛苦地攪碎,化作一灘血水。

有時候想得狠了,鑽進了牛角尖,他甚至會怨恨起鄧梓來,當初是她執意要打掉這個孩子的,若是她願意和他一起撫養,或者她鬆口讓潘曉養,那該多好?想到這裏,他甩甩頭,停住了這如脫韁之馬一樣的思緒。

鄧梓雖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但她看見了他的沉默。他還在想潘曉嗎?他會覺得她比自己好嗎?想到這裏,她覺得自己簡直是來自取其辱的。這一家子,甚至包括謝浩然,沒人歡迎自己來,而她卻一頭熱的興衝衝地趕來,還以為就要柳暗花明了呢。

鄧梓咬著下唇,轉身就走了,特意換上的高跟鞋發出一陣急促地踢踏的聲音。

謝浩然如夢初醒,穿著拖鞋就追了出去,一把拉住她。

鄧梓甩開他的手:“還拉著我做什麼?去做你的媽咪寶貝啊!去找潘曉啊!”

謝浩然沒說話,手上卻加大力氣,把她硬摟在胸前:“你知道的,我為了你做什麼都行!幹嘛還要說潘曉傷我的心?”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卻連親生孩子也可以放棄。

“我不需要你為我做什麼,”鄧梓使勁掙脫開來,“我隻問你一句話,你相信我嗎?”

謝浩然沉默了一下:“我媽不是那種人。”

“所以我就是那種人了嗎?”鄧梓冷笑著說,“你知道的,我最不能忍的就是別人冤枉我。”小時候有個男孩子故意冤枉她偷了東西,她一拳把他打得連椅子都帶倒了,從此那個男孩子看到她老遠就繞路走。

“所以說這隻是個誤會啊!”謝浩然覺得自己也要發火了,“我善解人意的小妹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可理喻?”

“誰是你妹妹?我媽可沒多生一個。”鄧梓冷聲說,“況且,也不知道是誰不可理喻?我跟你解釋不是為了求你原諒,隻為了還自己一個清白。

鄧梓接著說:“你媽打電話來的時候我跟尹真真在一起,我們的對話,她聽得清清楚楚。你去問問她,當時到底說的是幾點?”

“尹真真?”謝浩然也來火了,“不是潘毓?”

“什麼?”這岔到哪邊去了?鄧梓簡直摸不著頭腦,“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別以為我不知道,”謝浩然的口氣活像抓到老婆出軌的綠帽男,“你這幾天不是天天去看他?”

“是,我是天天去,”鄧梓說,“我媽讓我送東西我能不去嗎?收起你那齷齪的思想,你一天到晚妹妹長妹妹短的,但他才是差點成了我哥哥的人!”

“那也是差點!”謝浩然氣憤地說,“你們已經成年了,都不是小孩子了,哪還有這麼粘人的?我看他一定心懷不軌!”

“你忘了那天是誰幫你說話的?”

鄧梓沉默了一會兒,失望地搖搖頭:

“我的浩然哥,怎麼變成了這種以怨報德,小心眼的男人?”

謝浩然有些臉紅,但還是堅持:“你敢說他不喜歡你嗎?還是你就是享受這種被男人追的感覺?”

鄧梓氣得恨不得堵住他的嘴:“你這種真出軌的人沒資格說這種話!你可是孩子都有了,現在還來指責我?我可沒被別人搞大肚子!我看你才是享受這種左擁右抱感覺的人呢!”

“孩子不是沒了嗎?”謝浩然吼道,“你要求的。”

“那你現在是怪我了?”鄧梓一甩頭發,“對!我是不希望他存在。但我既不是它爹,也不是它媽,它離開了,是它貪圖一時歡樂又沒有責任的父母的選擇。要我說,這未必不是好事,這是告訴它,下輩子一定要擦亮眼睛,投個好胎。”

“隻會歪怪別人的,”鄧梓手指著謝浩然,厲聲說,“隻是個徹頭徹尾的懦夫罷了!”

聽了這話,謝浩然痛苦地蹲下/身子,抱膝不語。

鄧梓像個戰勝的公雞,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了。一轉身,卻是淚流滿麵。

早知道這段感情已經無法挽回,當初她就應該放手。這樣子,那個孩子說不定也能留住。日後,她想起謝浩然也是他最初的溫暖體貼的樣子,而不是走下神壇無能為力的痛苦模樣。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