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海東在鬆林中間那片板地裏揮舞著鞭子，這時間，乳牛不時就會拉出稀屎來，在拉稀屎的時間，尾巴也在左麵甩動一下子，右麵甩動一下子，這時間的稀屎粑粑就甩在了祁海東的身上，臉上，甚至嘴裏。祁海東隻有罵上個一陣子：“把你這野漢x的？！沒長眼窩嗎？！!”末了，祁海東依舊扶著搖搖晃晃的犁頭，慢慢地在犁溝裏朝前移動著，又抬起胳膊來擦著嘴上的稀屎粑粑，就罵道：“這把他媽給x了！這稀屎粑粑咋就這麼臭的！”罵畢，又揮舞著鞭子，就落在乳牛的脊背上了，可是，乳牛依舊拉著稀屎，慢吞吞地拉著華犁，就在每朝前走一步，都像是很吃力的樣子，盡管乳牛都累成這個樣子了，可是，尾巴依舊在左麵甩動一下子，右麵又甩動一下子，這時間，寄生在牛身上的蚊蟲，還有吸血的雌牛虻，就開始圍著牛四處飛舞旋轉了，在不多時間，這些飛舞旋轉的蚊蟲又寄生在牛的身上開始叮咬和啃食，當牛的尾巴再一次扇動到了這一小塊地方的時間，這些蚊蟲再一次地飛起，依舊圍著牛不停地旋轉和飛舞。可是，從乳牛**裏噴出來的稀屎粑粑也在四處飛濺了，不時又將這些就要著陸的稀屎粑粑甩在了祁海東的身上，這時間的祁海東，隻有無可奈何地忍受著乳牛拉著稀屎，不再有先前的辱罵聲了。這時間，犍牛跟乳牛依舊不停地眨著眼睛，耳朵也在不停地扇動來驅逐蚊蟲的叮咬；因乳牛沒有多少力氣，重心一下子都傳遞到大犍牛的肩頭上了，牛鞅依舊在咯吱咯吱的響聲不斷，因長時間的重心都壓在了大犍牛的肩頭上，使得大犍牛負重過大，整個身子一下子就卷縮成了一坨。祁海東有些於心不忍，又揮動著鞭子落在了乳牛的脊背上，可是，乳牛還是那個老樣子，在拉上不到五米的樣子，又停歇了下來，那根緊套在牛鞅上的牛皮繩也就跟著耷拉了下來。這時，大犍牛又開始弓腰駝背了，蜷縮成了一坨，渾身的皮毛瞬時就立了起來。祁海東再一次有些於心不忍，大犍牛在出力氣，而乳牛卻在偷懶；祁海東又一次揮舞著鞭子落在了乳牛的背上，這時，乳牛依舊是向前猛拉上一陣子，又歇了下來，這時間，大犍牛又卷縮成了一坨，皮毛下就顯現出泛著乳黃色的皮肉來，盡管都到了這步田地了，可是，耳朵跟尾巴依舊在不停地扇動著，似乎一刻也不願意停歇下來的樣子，不時又回轉過頭來朝祁海東望上一眼，又把頭慢慢地轉了過去，繼續弓腰駝背拉動著華犁；大犍牛越是這樣弓腰駝背出著力氣，乳牛就越是清閑了下來，這時的大犍牛就不再是乳牛用力時間伸展身子的樣子了，而是又蜷縮成了一坨。這時間，祁海東就更是於心不忍了起來，又揮動著鞭子落在了乳牛的脊背上，一下，兩下！三下!……可是，乳牛還是那個老樣子，在出力不到五米的樣子，又停歇了下來。這時間，因祁海東抽打乳牛的次數過於頻繁，鞭稍一節，又一節地就飛到了地邊上，可是，乳牛依舊還是拉上不到五米的樣子又停歇了下來。祁海東開始覺著牛有些累了，隻有“喔！---喔！”的兩聲，牛，霎時間就不再往前走了。在歇下來的時間，祁海東隻有四處搜尋著飛出去的鞭稍，在一分鍾的樣子，祁海東終於發現了飛出去的鞭稍已經在鬆林的邊上了，末了，就快步上前撿起來看了看，這根牛皮繩搓成的鞭稍已經沒有辦法再結上從新使用了，於是隻有作罷，就地坐下來歇氣了一陣子。之後，又在吆喝：“架！---”這時的牛，又朝前邁著艱難的步子。由於沒有了鞭稍，祁海東隻有揮動著鞭杆在半空舞來舞去的來嚇唬牛了，就在這時間，乳牛不再往前走了，停歇下來就將頭慢慢地轉了過來，在望了一眼祁海東之後，又將頭慢慢地轉了過去，耳朵跟尾巴依舊在不停地扇動著，眼睫毛也在抽動兩下，又停歇下來，這時間，大大小小的各種蚊蟲又開始飛舞旋轉了。末了，祁海東終於慌張了起來，揮動著鞭杆就落在了乳牛的屁股上，一下，兩下！三下！……這時間，鞭杆哢擦一聲就斷成了兩節，這根由堅硬無比的羊**木頭做成的鞭杆就這樣折斷了，就在這時間，乳牛終於震怒了起來，陡然掙脫開了繩套就向鬆林邊跑去。祁海東氣憤之下，撿起幹土塊就向乳牛砸了過去，“把你這野漢日的！拉犁頭沒有勁，掙脫開了，這勁就大得很！”祁海東就這樣罵著乳牛。氣憤之餘，祁海東隻有坐在地上生悶氣。末了，祁海東漸漸地開始明白過來，這牛跟人一樣，個頭，要分大小，這力氣也就不一樣了；這就跟男人和女人一樣，力氣活路，女人永遠是不能和男人比的；這乳牛要比犍牛小個大半個身子來，這力氣活路又怎麼能跟大半個身子的犍牛一樣了呢？！祁海東開始埋怨起飼養員來了，這都是聽信了飼養員的鬼話：不要慌張，能成，慢慢犁！可是，在鬆林裏的這塊地，都是常年放牛吃草踩踏，又是尿尿，又是拉屎，再踩踏，再拉屎尿尿，天長日久就變成了板地了，在這板結了的耕地上，那乳牛能吃得消嗎？到了日頭偏西時間，祁海東隻有卸下牛鞅，一肚子的不高興，吆著牛，就朝著溝底的牛圈去了。一路上，就在心裏說：明天，一定讓隊長換頭犍牛，不然，這地就沒有辦法再犁了。次日，隊長終於答應了祁海東的請求。轉眼又到了挖洋芋的時節，這時間，知識青年不再把洋芋背回灶房裏去了，那是因為這些洋芋都是分到各家各戶的吃食，知識青年也一樣，從吃農業糧的那天起，一切的一切都跟趙家溝人一樣了，所以，也就沒有了這份賊心。這個時間，知青點的男男女女都在地裏挖洋芋，背洋芋，待忙完挖洋芋快要結束的時間。這天晌午，飼養員牽著一頭牛來到了知青點，還沒有走到跟前就開始罵人了：“祁海東，你不是人呀！你該死呀！你不是人呀！！你該死呀！！！”這時間，祁海東和知青點的人正在門前吃飯，說笑。飼養員就來到了跟前，又在罵：“祁海東，你該死呀！你看把這乳牛都打成啥樣子了呀！”末了，飼養員就望著祁海東要給個說法的樣子，又把乳牛牽到祁海東的跟前來，“你自己看呀！這乳牛的屁股都讓你打成了啥樣子了呀！”飼養員又這樣在罵祁海東了。末了，飼養員就流露出很傷心的樣子來，隻有眼巴巴地望著祁海東發呆。這時間，知青點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乳牛胯骨上那一塊泛著血跡斑斑的皮肉。祁海東終於看清楚了，就在脊背後麵靠近尾巴的地方，有著一尺方圓的左麵，那個地方幾乎沒有了皮毛，像是從皮肉下麵開始糜爛潰膿了，而且，亮晶晶的正泛著乳白的顏色，還透著一絲絲血紅的肉花子，很顯然，這是皮肉潰爛、潰膿的表現。這時間，祁海東開始明白過來，這是在沒有鞭稍的時間，自己揮動著堅硬無比的鞭杆抽打的結果所致，就在抽打乳牛的氣頭上，當時就起了一道道筷子粗細的鞭痕來，沒想到日後就有了這樣的結果。祁海東就這樣思付著。這時間，一直立在門前的乳牛一動不動的樣子，讓人看起來心裏有些酸酸的，這時間，乳牛不時眨巴一下眼睛，耳朵扇動一下，尾巴左麵甩動一下，右麵又甩動一下，再沒有其他的表情了；就在這時間，乳牛那雙淚汪汪的眼睛，就開始直勾勾地望著祁海東連眼都不眨一下了。“這乳牛通人性！它認得你！！”飼養員就這樣在說。末了，飼養員就伸出手來在乳牛的脖頸上撫摸著。這時間，乳牛儼然是認出了祁海東，久久地望了祁海東好長一陣子，似乎眨眼的頻率都比平時少了許多，末了，又將頭慢慢地俯下去，眼睫毛又連續眨了幾下，這時間，身子矮小的乳牛已然是老淚縱橫了。而這一切，祁海東並沒有注意到。但飼養員注意到了，“這乳牛也跟人一樣的！也會落淚！！隻是它說不出來！！！”飼養員就這樣在說。祁海東有些疑惑，這牛怎麼也會落淚呢？祁海東帶著這些疑惑隻有默默地望著乳牛，末了，又轉過眼來望著飼養員不知所措的樣子。飼養員沒有吱聲，隻有憨憨地望著端著飯碗的祁海東要給個說法的樣子。這時間，飼養員分明在說：牛跟人一樣的，也會落淚，牛隻是在不停地甩動尾巴和扇動耳朵的假象來抑製了它內心的痛苦和無奈，牛在迷惑了人的視覺的同時，又不明白了人咋都是這樣的狠心呀？！這時間，乳牛仿佛也在說：“祁海東，你真不是個人呀！你看把我都打成了什麼樣子了呀？！我乳牛的身子骨隻有大犍牛半個身子那麼大呀！這些我能跟大犍牛比嗎？！在兩年前我剛生了娃！我的身子還沒有完全恢複過來，就讓你們把我套上開始犁地了！我的命咋就這樣苦呀？！在我拉不動華犁的時間，隻有停歇下來讓大犍牛幫我拉華犁，可是，你祁海東咋就看不明白呀？！大犍牛幫我拉了華犁，那都是它的本分和義務，誰讓它是我娃她大大呀！我們這些牛的命就是苦，吃的是草，幹的卻是牛的活路，你們吃糧食，卻讓我們吃草！而且，就連最壞的糧食都讓豬吃了，也不肯給我們牛吃，隻有到了犁地的時間，才在半夜裏搭配一點點你們吃剩下的麩皮，麻豌豆，和發了黴的糧食！這些我們都無怨無悔地接受了，誰讓我們上一輩子投錯了胎，變成了牛呀！可是，你們的眼睛都瞎了呀！我牛給你們犁地，給你們拉碌碡，給你們拉牛車，就連我牛拉下的稀屎，也是你們種莊稼尚好的肥料呀！這還有，就連我死了之後，我身上的肉，還有牛皮，你們一樣也不會放過，這些都讓你們派上了用場！我牛的一生都在為你們出力，為你們效勞，我牛的一生淒慘無比！我都落魄成這個樣了，可是，你們也太不知道好歹了，竟然在我剛生完娃兩年的時間，又把我套上幹起了世界上最苦，最累的活路!就這樣，你們這些不知好歹的知識青年也來湊熱鬧來了，你們要認認真真地看清楚了呀！我的脊背跟胯骨都是用來出力的呀！你祁海東難道就不知道嗎！一鞭子，緊接著一鞭子地抽打在我的脊背上，我疼呀！可是，我牛有話說不出來，隻有實實在在悶著頭幹活來彌補自己的過錯，我牛都成了這個樣子了，一個老老實實，本本分分，踏實肯幹的牛，是你們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