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東拐西拐的走過幾條大街,來到城外的埠頭,隻見河岸邊十幾舢大小不一的客船一字排開,有的蓄客待發,有的船空冷清。十幾個船老大蹲在岸上玩著石子五道棋,猛的見到蓋小樓二人,呼啦一下子便擁了上來。一個個口沫橫飛,邊遊說著邊往自己船上拉。一個高高瘦瘦的船家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力排眾人,將蓋小樓拉到自己船上,聽說二人要前往雁蕩山,當下二話不說,扯起蓬帆,順水而下。直行了一段路程,這才同二人談起價錢。
橄欖仙子知道這些人市儈,微微一笑,從中取出一錠銀元寶,道:“船家,這裏有五兩銀子,是咱們的定金,到了地頭,咱們另有重酬。”船老大見是遇上了大客戶,忙唯唯喏喏的接過銀子,掌舵去了。
蓋小樓坐在船頭,眼望墨綠的江水,忽然回頭道:“仙子,在下有一事不明,還請賜教。”橄欖仙子道:“你問我為何要幫王府找回失物,為何要替官府買命,是不是?這件事是本仙子的秘密,恕我無可奉告。”蓋小樓不禁啞然,心道:“她心思綢密,竟猜到我的心意。”嘴上卻不承認,道:“你替官府賣命那同我有何相關?我隻是想知道仙子的芳名而已。”橄欖仙子微微一笑,轉身入了船艙,不再理他。蓋小樓見她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心頭有氣,起身繞過船艙,自同那船老大海闊天空攀談起來。
水緩船慢,過了雲和,龍泉溪與鬆陽溪彙集一處,直到麗水才轉而向南。船中樣樣齊全,隻在雲和、青田兩鎮補過兩次食物,一路並不靠岸,日夜兼行。過了毆江,溯遊而上,終於來到雁蕩山口。
雁蕩七十二峰連綿起伏,婉延數百裏,蓋小樓二人指使船夫,將船劃至一處山角,棄船登岸,延路賞著風景,徒步向山中攀去。約行了二十餘裏,來到一座山村之前,隻見村口處酒旗招展,竟開著一家不大不小的酒肆。推門而入,頓感曖風熏人,酒氣撲鼻而來。
但見酒肆中窗明幾淨,布置甚雅,七、八張古檀木桌凳打掃的一塵不染,隱隱泛著紅光。右牆邊高不及肩的櫃台排滿了泥布封口的壇子,印泥靠外一則均貼著寫有“酒”字的紅紙。角落邊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正在燙酒,木炭燒得忽旺忽淡,偶而發出“劈劈叭叭”的爆裂聲。
蓋小樓拉開長凳,就近而坐,拍著桌子高聲道:“老朋友來到門口,怎的麵都不見?舉雲兄,莫非是將蓋小樓給忘了。”隻聽一個又尖又細的聲音打櫃台傳了出來:“我道是誰,原來是你這個小偷。阿寶,看緊了店中的東西,可別叫人偷走咱們的家當。”說話聲中,一個頭大如甕,矮不及桌的侏儒,從櫃後晃晃悠悠的轉了出來。橄欖仙子見到這副模樣,竟險些笑出聲來。
蓋小樓笑罵道:“臭矮子,一見麵就防著兄弟,擺明是不歡迎老朋友來著。來來來,我給你介紹位好兄弟。”一指橄欖仙子,道:“這位是跟恒山別院沾點關係的孔公誌老弟。”一指那侏道:“這位是舉雲兄,姓高,多年的好友。”跟著道:“兩位多親近、親近。”橄欖仙子心中震驚,暗想:“高舉雲名噪大江南北,一招殺人,絕無二劍。原來竟生的這般矮小。奇怪!他怎麼做起店掌櫃的來啦?”躬身一禮,連道:“久仰久仰。”高舉雲似模似樣的抱了抱拳道:“孔老弟文才武德,俠名素著,是什麼風把你吹到咱們這究鄉僻野來啦?你同蓋小樓這賊兒在一起,可得多加提防才行。請坐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