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小樓左臉整個兒貼在地麵之上,閉上右眼,隻留下一隻左眼,透過布簾下的縫隙,觀察那黑衫少女的動靜。隻見那黑衫女子吐氣如蘭,呼吸均勻而悠長。吐納之間,顯然是在修煉一種精深的內功心法。其時午後陽光穿過厚厚的窗紙,投在瞬閣之中,隻在窗下的一角留下了數尺長的陰影,然而這陰影隨著西餘斜的太陽越拉越長,漸漸吞了那黑衫女子。猛的見她渾身一顫,兩隻手掌緩緩抬起,竟一左一右的在空中信手塗畫起來。
蓋小樓見她有時畫方,有時畫圓,有時則隨心所致,全無形狀。隨著陰影越拉越長,那黑衫女子也越畫越快,一雙白皙的玉掌在空中漫天飛舞,就宛如一對蝴蝶穿梭於花叢之間,叫人看的眼花繚亂。
隻見她手法加快,呼吸亦漸沉重變促,每每手掌翻動之際,都伴有汗水揮灑而出。蓋小樓目光拉回,看到她已是汗流浹背,薄如蟬翼的黑紗,緊貼透滿汗漬的肌膚,直襯得峰肩蠻腰,楚楚動人。蓋小樓隻覺得手心浸出了冷汗,心下不禁有幾分神不所屬。.
忽然之間,黑衫女子一躍而起,赤著雙足急衝幾步。一口鮮血如潮噴湧,盡數灑在地毯之上。跟著膝蓋一軟,頓時跪倒在地。蓋小樓出乎意料,不禁“啊”的一聲驚叫,竟身不由已的衝了出去。那黑衫女子怎料到自己的閨房中還藏有第二個人?一口氣息本已調勻,經此一變,頓時誤入奇經八脈,隻覺真氣一岔,全身都已麻痹。蓋小樓搶到近前,眼睛一掃,已知究竟,當下毫不猶豫,右手扣住她的左脈,將一股真氣送了過去。那股真氣順著手太陰肺經急向上行,竄至後背督脈大椎穴上,即遇異常阻礙。
蓋小樓隻此一試,已知對方真氣岔處。雙手一推一拉,將那黑衫女子轉過身去。右手食指貼在大椎穴上,連用一十三種手勁,硬將走差的真氣引回正途之上。隻聽那黑衫女子長籲一聲,上身微微搖動,顯然已是有驚無險,一顆忐忑不安的心不禁放了下來。忽然之間,一道陰風自額下急掠而至。蓋小樓大吃一驚,忙即避讓,側目之間,卻見出手的便是那黑衫女子。口中喊道:“姑娘不要誤會。”話聲未落,對方一根手指已如影隨形跟進,輕輕一按,壓在了自己的太陽穴上。
蓋小樓此刻與她近在咫尺,雖一塊黑紗遮住了她半麵臉頰,但仍能通過那雙動人的眼睛認出他便是橄欖仙子,當下又重複了一句道:“仙子,不要誤會。”橄欖仙子雙眉倒豎,怒道:“言出必踐,蓋小樓果然是膽大包天。你既然沒將我的警告放在心上,那我也就不必對你客氣了。”蓋小樓臉色慘白,道:“早知道橄欖仙子是位恩將仇報之人,在下也就沒必要來偷窺一麵了。哼,若不是我適才出手相救,仙子走火入魔,怕是早已香消玉隕了。”橄欖仙子稍斂怒容,道:“我練的是夕陽斜功,每當夕陽將盡,行功一周,便會將練功時積鬱的血氣吐出來。偏偏你不知好歹,跑出來大呼小叫,驚岔了我的真氣。我走火入魔,說來說去,罪魁禍首還不是你?”蓋小樓分辯道:“但仙子的命卻是在下救的,在下不求一謝,但功過相抵,仙子也不該為難我才是。”橄欖仙子道:“你害我走火入魔,又出手救了我,算是功過抵消,我可以不再追究,但你偷入我的閏房,心存非份之想,卻是罪不可赦。”蓋小樓麵露驚慌,仰求道:“仙子饒命,啊——啊——啊欠。”突然一個噴嚏打出,一股勁風驟生,險些將橄欖仙子的黑紗掀了起來,橄欖仙子猝不及防,急忙伸手蓋住黑紗,但隻此瞬間,蓋小樓已瞅準了機會,手指在她肋下腧穴一點,人已飄然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