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戰精英肅手垂刀,刀尖平指地麵,兩腿前弓後馬,反腕推刀。刀鋒繞身一周,慢慢托長,一股陰風在眾人麵前油然而生。眾人不禁趨身後退,站離數步之遠。但見那刀鋒行勢舒緩,但卻穩健異常,招招蓄勁待發,勢勢含力未動,正是旭日刀法的起手一十八式。便如黎明前的黑暗,風暴前的沉寂。第十八式從容一收,一團金光猛的跳出身外,隨之漫天散開,裹著戰精英的軀幹,東伏西起,南衝北突,迅速遊蕩,百餘式刀法一氣嗬成,不間不漏。眾人一片喝彩聲中,刀勢驟然轉緩,疾鋒滯如負重,拖泥帶水,大開大闔,但氣勢磅礴,令人望而生威。隻聽戰精英“呔”的一聲高喝,雙腳似釘而立,刀鋒斜插入天,陽光對照而下,一個若隱若現的身影投在地毯之上。禹、穆二人看著麵不改色,但鼻尖上微有汗浸的戰精英,不禁暗生感歎:“大哥老了,這套刀法可大不如前了!怕是這幾年流離失所,功夫也擱下了。”
戰江湖哈哈大笑,諷刺道:“這也算是旭日刀法?簡直是破綻百出,貽笑大方。”戰精英道:“旭日刀法乃我畢生心血所創,集南山老人武學之大成。仿效旭日東升之狀,先時拂曉沉寂,施即噴薄欲升,轉而金光萬丈,再而天下大白。由平靜而快捷,再由迅猛而沉厚。全套刀法七百餘勢,需時半個時辰,正和寅尾戌初,日出所用之時間。隻是這幾年我悄然隱遁,潛心轉修,覺得其中冗贅太多,於是去蕪存菁,留下兩百餘勢。你說我破綻百出,貽笑大方,我倒想請教你,看你有何指正。”戰江湖道:“旭日刀法,專在取勢。風行其下,不偏不倚,你徒學得外表,於心法要詣卻一無所知。既然你出聲求教,我不妨當場示範一下,也好叫你見識見識,什麼才是真正的旭日刀法。諸位江湖朋友,哪一位能不吝寶刀,借來一用。”平時他此言既出,早就有阿諛奉承之徒,雙手遞上寶刀,以求曲意巴結,但今天勢頭不對,眾人權衡利弊,皆不敢唐突造次。戰江湖目光掃了一周,見遞刀之人皆是自己的莊丁,便連平時稱兄道弟的至交好友,此時也明哲保身,悄悄的躲在人後,忍不住心頭火起,直恨得咬牙切齒。隨意接過一把配刀,在手中掂了幾掂,心中暗道:“此人既會旭日刀法,又喬裝的難分真假,便連老家夥生前的種種秘聞也一清二楚,看來眾人對他的身份已是深信不疑,於今之計,隻有挺兒走險,借機揭開他的麵紗,不然的話,怕是惡運難逃。”當下刀尖垂地,喝道:“看清楚了。”一招一勢,將旭日刀法施展開來。
眾人見他時勾時挑,忽劈忽刺,但與戰精英適才所使刀法誠然如出一轍,全無二致,舉手投足之間,無非刀精力穩,略顯純熟而已。心中皆想:“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勝舊人。戰精英的確老了。”正思想之間,戰江湖身隨刀轉,已由拂曉沉寂轉至噴薄欲出。猛聽得他一聲大喊,一團金光飄然而起,跟著鋪天蓋地,卷著一陣狂風,徑向戰精英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