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邱芳菲猝然一驚,向後退了半步,念升眼追,見那地上所站,卻是一隻又高又肥的大公雞。跟著四麵傳來撲朔之聲,紅白黃赤各色飄勿來去,又有十幾隻公雞,跳過院牆,躍下院來。

十鬥八車依然故我的吹著洞簫,悠閑的走到院中,左腳在一棵樹下扯起一根黑線,向下用力一拉,隻見一支白色公雞自樹上筆直落了下來。挺胸昂頸,聳翅揚頭,一副不可一世的神態。便在這時,恬靜的簫聲突然旋音上揚,跟著摸擬的雞鳴聲變的短促尖厲,充滿了挑逗之意。十幾隻外來的公雞似乎如臨大敵,抱著肩膀,俯身向那隻樹下公雞衝去。卻見當先一隻雄雞衝到樹下,長頸前探,對著樹下公雞猛的啄了一口。那隻白色公雞反應甚快,不等對方鐵嘴啄到,已然淩空而起,飛身上樹,攻方雄雞乘勢進擊,翅膀一張,頓時也跳了起來。隻是它這一跳稍嫌力氣不夠,沒過四五尺高,便就落了下來。但見它落身之處,一縫忽然中開,露出一地穴來。那隻雄雞猝不及防,竟一頭載落地穴之中,跟著開口之處嚴絲合縫,一時隻傳來那隻雄雞在地下的撲打聲。

十鬥八車簫尾離嘴,哈哈大笑道:“一隻公雞足夠咱二人的早餐了。”撮嘴一呼,隻聽院中竟傳來有如虎嘯的聲音,那些公雞從簫聲中清醒過來,猛聞虎嘯,頓時驚慌失措,有的飛過高牆,有的穿越前廳,一個個爭先恐後,轉眼之間都逃的無影無蹤。

謝邱芳菲見他含舌而呼,便如常人一樣,真不知這等地動山搖,草偃林驚的聲勢是如何從喉嚨中發出來的。其聲不單單酷似虎嘯,便與虎威之學也是神蘊十足,一時竟聽的呆了。

十鬥八車一拉腳步下黑線,那隻白色公雞旋又落下樹來,隻見他抓起公雞,笑問道:“小姑娘,我這隻公雞雕的怎樣,應不遜色那隻真的吧?”謝邱芳菲上前兩步,借著拂曉之色,這才看清,那隻白色公雞原來竟是木工製品。隻是手工精專,盡顯神蘊,自己適才卻全然沒有識認出來,想那十鬥八車的雙手,實是到了畫龍點晴的地步了。

十鬥八車放下木雞,道:“昔日魯班雕鳥可飛,諸葛亮木馬牛車運糧載草,其手功之精,使後人難以望其項背,因他們所為,都已成廣陵絕響,是以我在這木匠之功上,下的功夫也就較多,好在黃天不負苦心人,讓我繼承了前人的遺技。”伸手入懷,掏出一隻手掌大小的木鳥,在腹下上緊了發條,雙掌一推,那木鳥展開雙翅,果然飛了起來。在大院上空了兜了個圈子,這才緩緩落入十鬥八車的手中。十鬥八車瞅了一眼滿臉欣羨的謝邱芳菲,笑道:“咱倆第一天見麵,沒有什麼送你,這隻小木鳥就當作見麵之禮了。”

謝邱芳菲出身豪門,家中稀玩無數,見識算是廣搏,但如此盡善盡美的物什卻聞所未聞。將那隻木鳥接過手中,一時間愛不釋手,心中對十鬥八車充滿了謝意。

十鬥八車心道:“世人多注重表麵文章,她哪裏知道,我送她這隻小鳥,其目的在於讓她繼承我的木工之技。”淡淡一笑,行至地穴之旁,拔啟開關,將捕到的大公雞拎在手中,徑向偏院而去。

謝邱芳菲一時將那隻木鳥放於地上,左瞧右瞧,一時又將發條上緊,任其自由飛翔,不知不覺間,群星隱退,旭日東升,已是黎明近早時分。

便在這時,一股濃香飄然而至,透過鼻觀,直舒山根。謝邱芳菲將垂涎一咽,忙抬目望去,隻見十頭八車跨過一套月亮矮門,闊步而來,雙手環抱,捧著一個熱氣騰騰的陶盆,隨著他腳步移動,盆湯外溢,激的那香氣更加濃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