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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禮掌節》,門關用符節,貨賄用璽節,道路用旌節。鄭氏曰:“旌節今使者所擁節是也。”按:旌與節非一物,符節以合符為信,璽節以印封為信,則旌節以旌旗為信,又非瑞節之謂也。旌節旗類,孑孑幹旌,招虞人以旌,為其有柄可揭,有ヵ可垂,故能建之於城,來者可指以為望也。若夫節者,漢之銅虎竹使符,唐之銅獸龜魚,皆一類而異名也。考其意製,一物中分而兩之,授者、受者各執其半,以待參驗,則符、瑞、圭、璋亦其物也。禮有異數,故立為差等,上公以九為節,其宮室、車旗、衣服皆以九,侯、伯以七,子、男以五,皆是禮也。守邦國者以玉為節,守都鄙者以角為節,亦其一器而中分者也。中分為二,一留王所,一付守臣,為守土之信矣。是皆兩判可合,無柄無ヵ,非旌旗之比也,後世但見《周官》旌與節同出而聯文,遂以旌為節,誤矣。且三節之出,皆輔以英湯。英湯者,斷大竹兩節間以為函也。漢世之節,則可仗可執,其製全非符節之比矣。蘇武仗節牧羊,節旄盡落漠,節本垂赤旄,因戾太子之變而加黃旄,則此節正與旌類,不複古製矣。《宣和鹵簿圖》曰:“節者,黑漆竿,上施圓盤,周綴紅絲,拂盤八層,碧油籠之,執人騎從也。”又曰:“《漢官儀》,節以竹為之,柄長八尺,以旄牛尾為其毛三重。崔豹以為秦製也,今王公通用之,則夫以旄為節,秦世亦然,漢特因之耳。唐命節度使,有司給門旗二、龍虎旗一、節一、麾槍二、豹尾二、則是節變為旗,異於古矣。若夫漢世節柄,必用竹不用木者,正是附以英湯之義,以求近古也。湯者,竹之大者也,《禹貢》“筱湯”之湯是也。竹身大而節間長,其中可以藏節,故周人因竹而名之為節,漢人疑其為竹而遂用竹為柄,非也。英者,精英之義,謂為畫函,未必不是。加畫於竹,以嚴其製也。漢武天漢二年,遣使者暴勝之等,衣繡衣,持節虎符,發兵逐捕盜賊,以軍法從事,得斬二千石以下。後世凡銜帶使持節者,得擅斬殺,蓋自漢始也。自漢以下,又有所謂建麾。崔豹曰:“麾,所以指麾,乘輿以黃,諸公以朱,刺史二千石以。”是則自人主以至二千石,皆可建以麾也。

古者使有節傳。節操也,瑞信也,謂持節者必盡人臣之節操。長一尺二寸,秦漢以下,改為旌幢之形,漸長數尺。傳,則馳傳也,謂奉之而疾行也。傳以木為之,長尺五寸,書符於上。又以一板偕封以禦史印章,所以為信也。魏武奏事有急,則以雞羽插木檄,謂之羽檄。《說文》雲:“檄以木簡為之,長尺二寸。”若戰克,乃書帛於漆竿之上,以明告中外,名曰露布。漢李雲露布上書,移副三府。時劾官官用事,欲眾聞知,亦為露布。

古人拜、稽首、揖各有差等。“哀公十七年”:“公會齊侯,盟於蒙,孟武伯相。齊侯稽首,公則拜。齊人怒,武伯曰:‘非天子寡君無所稽首。’”言魯據《周禮》,不肯答齊稽首也。蓋平衡曰拜,下衡曰稽首,至地曰稽顙。平衡謂磬折,頭與腰如衡之平也。《公羊》“僖二年”:“荀息進,獻公揖而進之。”注:“以手通指曰揖。”“文六年”:“趙盾北麵再拜稽首。”注:“以頭至地曰稽首,頭至手曰拜手。”拜手,即今叉手,渭身屈,首不至地。

白屋者,庶人屋也。《春秋》,丹桓宮楹,非禮也。在禮,楹天子丹,諸侯黝堊,大夫蒼,士,黃色也。按:此則屋楹循等級用采,庶人則不許,是以謂之白屋也。後世諸王皆朱其邸,及官寺皆施朱,非古矣。《南史》有一隱士,多遊王門,或譏之,答曰:“諸君以為朱門,貧道如遊蓬戶。”又主父偃曰:“士或起白屋而致三公。”顏注雲:“以白茅覆屋,非也。古者宮室有度,官不及數,則屋室皆露本材,不容僭施采畫,是為白屋也。”是故山節藻覆、丹楹刻桷,以諸侯大夫而越等用之,猶見譏誚,則庶人之家,其屋當白屋也。白茅覆屋,古今無傳。後世諸侯王及達官所居之室,概飾以朱,故曰朱門,又曰朱邸,以別於白屋也。故凡庶人所居,皆曰白屋矣。

誅,責也。《曲禮》曰:“以足蹙路馬芻有誅。”孔子曰:“於予與何誅?”其在國法,雖小罰,皆可名為誅也。漢法,不下殿門,罰金四兩;蹙路馬之芻,以為不敬,有罰;他馬有與路馬同道,不自斂退,乃與路馬齊行,是謂之齒有罰。故曰“齒路馬有誅”。《慎子》:“有虞之誅,以巾當墨,以草纓當劓,以菲履當刖,以艾當宮,布衣無領當大辟。”此有虞之誅也。斬人支體,鑿其肌膚,謂之刑;畫衣冠,異章服,謂之戮。上世用戮,而民不犯;當世用刑,而民不從。

《通俗文》曰:“門,首飾,謂之鋪首。”《風俗通》曰:“門戶鋪首。”揚雄《甘泉賦》曰“排玉戶而揚金鋪兮,發蘭蕙與芎”是也。《說文》曰:“門扇謂之鋪首。”李尤《平樂觀賦》曰“過洞房之輔闥,曆金之華鋪”是也。《風俗通》又引百家書曰:“輸般見水上蠡,謂之曰:‘開汝頭,見汝形。’蠡適出其頭,般以足畫圖之。蠡引閉其戶,終不可開。設之門戶,欲使閉藏如此固密也。”《義訓》曰:“門飾,金謂之鋪,鋪謂之钅區,钅區音謳,今俗謂‘浮漚丁’者也。”劉孝威詩:“金鋪玉瑣琉璃扉,花鈿寶鏡織成衣。”江總詩:“兔影脈脈照金鋪,虯水滴滴瀉玉壺。”沈期詩:“妝樓翠幌教春住,舞閣金鋪借日懸。”

古者,印綬必自佩之。天子視朝,璽亦自佩也。《漢?元後傳》,高祖即位,即服秦傳國璽。王莽時,孺子嬰未立,璽藏長樂宮。故昌邑王傅所謂而聽人脫其璽綬乎?按:此天子之璽,每朝必自佩之也。

魚袋,本唐製也,蓋所以明貴賤、應宣召。左二右一,其飾有玉、金、銀三等,其符題雲某位某姓某名,書已,乃析而二之,右付其入,所謂右一者也;左則藏之於內,或有宣召,即內出左契,以與右合,而參驗之也。漢太守之官,必得左符以出,至郡用以為驗。蓋右符先已留州,故令以左合右也。唐刺史亦執左魚至州,與右魚合契,亦其製也。左魚之外,又有敕牒將之,故兼名魚書。武後改魚為龜。宋襲唐製,按官品而授之,使得佩帶而為顯榮,則合符之製,不複舉用也。

唐製五品以上皆金帶,至三品則兼金玉。開元初,敕百官所服帶,三品以上,聽飾以玉。至宋,玉帶則出特賜,須得ト門、關子許服,方敢用以朝謁,則體益以重,後親王皆服玉帶。元豐中,創造玉魚,賜嘉、岐二王,易金魚不用,自此遂為王故事。

唐天寶元年,敕麵以三斤四兩為一鬥。開元九年,敕度以十寸為尺,尺二寸為大尺;量以十升為鬥,鬥三升為大鬥,皆以黍為定。又,《通典》敘六朝賦稅,謂王製曰:“古者百裏當今百二十一裏六十步四尺二寸六分,度量三升當今一升,稱以三兩當今一兩,尺以一尺二寸當今一尺。”注雲:“今,謂即時。”蓋指杜佑之時也。唐時一尺皆六朝製一尺二寸也。

宋二相以下階銜分左右,有出身人冠左,無出身人冠右,則因坐位而致誤也。古人得罪下遷者,皆名曰左遷。漢法,仕於諸侯者,亦名為左官。則以左為卑,其來久矣。

瓊,《說文》:“赤玉也。”《左傳》:“楚子玉瓊弁玉纓。”按:此則玉與瓊皆對別言之,若等是玉,不分言也。今人以瓊比梅雪,誤矣。

《詩》曰:“采葑采菲,無以下體。”《玉篇》“葑,蕪菁也。菲,菜也。”古者,祭之用牲,以上體為貴,羊首、牛首,肩、、心、肺,皆上體也。至於腎、腸、臀、足之類,皆不用,以其在下而汙穢也。蕪菁之葉可食,而不如其根之美,故不棄下體也。

古者人有十等,王臣公,公臣卿,卿臣大夫,大夫臣士,士臣皂,皂臣輿,輿臣隸,隸臣僚,僚臣仆,仆臣台。又有所謂廝養者。廝,析薪者;養,養馬者。今人稱從人為皂隸,稱奴婢為重台。又,古者,諸侯之臣自稱於天子曰陪臣。陪,重也。

皇元累朝即位之初,必降詔天下,惟西番一詔,用青絲書粉,詔文繡以白絨,穿珍珠網於其上,寶用珊瑚珠蓋之。如此齎至其國,張於帝師所居殿中,可謂盛哉。

古無紙,專用簡牘。簡,以竹為之;牘,以木為之。鄭康成釋《詩》,別為注文,以附毛公本文之下,以片竹書之,故特名之為箋。其字亦從竹。

國朝故事,以蒙占、色目不諳政事,必以漢人佐之。官府色目居長,次設判署正官,謂其識治體、練時務也。近年以來,正官多不識字。至正年間淮東有一路總管在任,省劄行下,辨驗收差課程錢穀,喚該史怒曰:“省劄雲便檢錢,許多鈔在庫,如何不便檢?”錯以“辨驗”為“便檢”也。又,一縣令修理譙樓,讀譙為焦,又讀羈管為霸管,又以首領官隻管祗候,至今以為笑談。唐蕭炅為戶部侍郎,素不學,一日在中書讀伏臘為伏獵。嚴挺之譏之曰:“中書豈容伏獵侍郎耶?”一語之失,載諸史冊,千古之恥。

月者,太陰之精。其行之道,斜帶黃道,有遲有疾,十三日有奇在黃道表,十三日有奇在黃道裏。表裏極遠者,去黃道六度,日光照之,則見其明;日光所不照,則謂之魄。鄭夾氵祭雲:“月望之日,日月相望,人居其間,盡睹其明,故形圓也。二弦之日,日照其側,人觀其旁,故半魄也。晦朔之日,日照其表,人在其裏,故不見也。”揚子雲曰:“月未望則載魄於西,既望則終魄於東。”其

於日乎,理固該盡,而不如沈括之言能發越其狀也。沈括曰:“月如銀圜,圜本無光,日耀之乃有光矣。”用其說思之,則其魄是銀圜之背日而暗者也,其明是銀圜得日而光彩溢者也。月十五日,兩曜相當,銀圜通身,皆受日景,故全輪皆白,而人以為滿也。此所謂人在其間而盡睹其明也。過望則月輪轉與日遠,其圜但偏側受照,而光彩不全,故其暗處遂名為魄,此所謂人觀其旁而不能盡睹也。究其實致,則是日光所及,有全有不全,而月質本無圓缺也。鄭氏、揚子之說既得其理,沈氏耀圜之說又能盡發其狀矣。張衡曰:“日光不照,謂之暗虛,暗虛逢日則日蝕,值星則星亡。”朱子曰:“日月皆右行於天,一晝一夜則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故日一歲一周天,月則二十九日有奇。而一周天又逐及於日,而與之會,以成陰陽、寒暑之節。一歲凡十二會,方會則月光都盡而為晦,已會則月光複蘇而為朔,朔後晦前,各十五日。日月相對,則月光正滿而為望。晦、朔而日月之合,東西同度,南北同道,則月掩日,而日為之蝕。望而日月之對,同度同道,則月亢日,而月為之蝕。是皆有常度矣。《傳》曰:天有十二次,日月右行,每晦日共會於一次之中,名之會朔。次者,位也。日月所會謂之辰,即十二辰之次也。”蓋以九州之地,十二國之分野係焉。正月會於亥,鶉訾之次,衛之分野;二月會於戌,降婁之次,魯之分野;三月會於酉,大梁之次,趙之分野;四月會於申,實沈之次,晉之分野;五月會於未,鶉首之次,秦之分野;六月會於午,鶉火之次,周之分野;七月會於巳,鶉尾之次,楚之分野;八月會於辰,壽星之次,鄭之分野;九月會於卯,大火之次,宋之分野;十月會於寅,析木之次,燕之分野;十一月會於醜,星紀之次,吳、越分野;十二月會於子,元枵之次,齊之分野。  凡官寺吏卒,率以晨、晡兩時致禮,俗呼衙府。《說文》雲:“吏以晡時聽事,申旦政也。”則凡官府日再聽事,吏卒因之亦兩致其敬,當用“衙晡”字。府,晡聲之訛也。  背嵬者,大將帳前驍勇人也。章氏《稿簡?贅筆》雲:“背嵬即團牌也,以皮為之,朱漆金光,煥耀向日,即今軍旅所用者。”  至正壬辰,平江郡守六十,差民夫築城。傳言於舊城址下得一石,上鐫雲:“三十八,十八子,寅卯年,至辰巳,合收張翼,同為列國。不在常,不在祥,切須款款細思量;旦卜水,暮愁米,浮圖倒地莫扶起;修右岸,重開河,軍民拍手笑嗬嗬。日出屋東頭,鯉魚山上遊;星從月裏過,會在午年頭。”訪問不得其實。予後於鬆江偶見前人一《日錄》亦載此語,乃知此語不特見於嚴江,蓋已讖於前矣。  至正甲辰秋七月十七日夜,雷電大作,餘杭武康山中一時洪水泛漲,山石崩裂數十餘處,大風拔樹,漂流民居,山路化為溪澗,溪澗反塞為平路,死傷者眾。後二年有兵興之變。  國朝通例,婦人犯鹽,罪坐夫男。至正丁亥,李堂卿為兩浙運司,海寧州一婦人犯私鹽,上有翁在。李改一檢雲:“舍翁論婦,於理未然。舍婦論翁,於法未當。”合下仰照驗施行,遂兩釋之,可謂權宜矣。  至元年間,徐子方為陝西省郎中,有屬路申解,內漏落頭行一“聖”字。吏欲問罪,以為不敬。徐公改檢雲:“照得來解第一行脫漏第三字,今將元文隨此發去,仰重別具解申來,亦可以為吹毛求疵之戒。”  晉魏之後,官至貴品者,其門得施行馬。行馬者,即今官府前叉子是也。《周禮》謂之“┕互行馬”。互,木也,互其木,遮闌於門。  《西都賦》:“後宮蘭掖椒房,乃後妃之室。”呂向曰:“掖庭在天子左右,如肘腋也。”  古者,師出無常處,所在張幕居之,以將帥得稱府,故曰幕府。  古者,斬人必加钅甚上而斫之,故曰伏鐵質。質者,钅甚也。  扁題字數奇而不偶者,古今往往皆增一“之”字,如大成殿,則曰大成之殿,不知起於何時?  羅國器,杭州人。後至元丙子,為行金玉府總管,有一匠慢工,案具而恕之。同僚問其故。羅曰:“吾聞其新娶,若撻之,其舅姑必以婦為不利。口舌之餘,則有不測之事存焉。”餘按宋曹彬知徐州,有吏犯罪既具,逾年而杖之,人莫知其故。彬曰:“吾聞此人新娶婦,必以為不利而朝夕笞詈之,使不能自存,故緩其事,然法未嚐屈焉。”二事相符,仁人之用心也。  國初,杭城每歲三月初八日迎佛會。有一士人建言,欲援例迎夫子。事上,有司申省,省送江浙儒司定議。省典傅景文作詞雲:“省府相度,當為不為,與不當為而為,皆非聖人之道。孔子之教,垂憲萬世。今杭州路申前件事,仰連送江浙儒司。考核典故,稽諸經史,可以施之於今,行之於後,無愧於古。保結連呈。”  托歡《舊作“脫歡”,今改正》為浙江相日,忽禦賜龍衣一襲,才服於身,偶一宣使在旁研墨,失手誤濺其衣。宣使大懼,叩頭請罪。丞相徐徐笑曰:“汝非故也,何以懼為?”又一日,有一省典偽為省文,效丞相押字。事發,屬司欲送理問按治。丞相取其文觀之,手裂其紙,乃曰:“此押字正是我的,如何是偽?”置之不理,其大度皆此類。  阿掄特穆爾《舊作“阿憐帖木兒”,今改正》北庭王,一日,訪西鎮國吉哩什迪《舊作“吉剌失的”,今改正》長老。長老迎之甚喜,留坐,囑侍者取床後好酒一尊為禮。長老執杯,王盡飲之。長老曰:“尊客遠來當進兩杯。”王複飲之,回盞及唇。長老大驚,乃釅醋也,即欲捶侍者。王曰:“酒醋皆米為,我不厭之,何怒耶?”長老怒不能釋。王曰:“汝留我坐,須勿怒。我有佳醞取來,盡歡而罷。”  至元年間,有一禦史分巡。民以爭田事告之曰:“此連年不絕官事,以為務停。”禦史乃曰:“傳我言語,開了務者。”又,至正年間,鬆江一推官提牢見重囚,問之曰:“汝是正身替頭。”獄卒聞之掩口。又,一知府到任,村民告裏正把持,知府怒曰:“三十七打罷這廝。”昔宋仁宗朝,張觀知開封府,民犯夜禁,問之曰:“見有人否?”一言之失,書之史冊,百世之恥,可不慎歟!  俗言:“三世仕宦,方會著衣吃飯。”愚謂:三世仕宦,子孫必是奢侈享用之極。衣不肯著浣濯補綴,必欲鮮華;食不肯飧疏糲菲薄,必欲精鑿,此所謂著衣吃飯也。殊不知富貴者,貧賤之基;奢侈者,寥落之由;豐腆者,困苦之自。蓋子孫不學,而顓蒙窮奢極欲,而無德以將之,其衰必矣。  白玉蟾降筆跋其像雲:“這先生,神氣清;玉之英,蟾之精。三光之明,萬物之靈;大道無名,元亨利貞。”  趙子昂令陳鑒如寫神,援筆至唇,乃曰:“何以謂之人中?今乃若以一身之中言之,當在臍腹間。指此謂之中,何也?蓋自此而上眼、耳、鼻皆雙竅,此以下口及二便皆單竅,成一泰卦耳。故因此名中也。”滿坐歎服。  真西山題一《三教圖》,佛道同坐,夫子拜下。題雲:“老子喜說虛無,釋迦隻談舍利。夫子聞之,笑倒在地。”又一《三教圖》,題雲:“子曰佛說道言,所喻無非至理。三人必有我師,一以貫之曰唯。”  《江行錄》雲:“禽鳥翻飛,天色昏淡,雲行急頭腮熱;日月昏暈,星宿動搖,燈火焰明作聲。皆有大風之兆,當預防不測。”又雲:“雞毛招風,乙酉、丁酉日,燒三歲雄雉雞羽揚灰,風立至。”  揚州路儒學書閣《魁星讚》曰:“杓攜龍角,魁枕參首。韙哉變化,蹴踏星鬥。弭風駕雲,來遊帝旁。斡旋樞極,霖雨八方。”  三代後惟佛為盛,為佛者曰:“佛能為福田利益也。”非佛者曰:“事佛求福,反更得禍,佛不足信也。”為佛者曰:“福祚皆佛報應也。”非佛者曰:“人生如樹花同發,隨風而散,所墜之地不同,故貴賤各有殊途。天下本無佛也”。以愚考之,佛豈為禍福者哉?禍福自各以其類至爾!豈佛之所能為哉?佛本自謂西域國王之子,正以厭苦人間事,舍俗出家,而稱佛。佛之言覺也,覺人世之事,皆非也。為佛而惟求寂滅,曰寂曰滅,死即已矣,無複餘事也,安得既死之後,尚為禍福,如今人所雲者。假如今之說能為人禍福也,為禍福於昭昭,使人皆期頤也,世豈有人皆期頤者乎?免貧賤使盡富貴,除災厄使盡安樂也,世豈有盡富貴、盡安樂者乎?為禍福於冥冥,使有罪者出之地獄,置之天堂也;死者日或萬人,求佛牒而出之者日亦萬人,是天下之造惡者皆得生天。  閻羅王日受關節不暇,一不得直筆於其間,閻羅王之司存遂可廢罷,而佛為幽冥中受囑行私,不顧是非曲直,強霸公事之渠魁也,有此理否乎?佛其肯為之乎?閻羅王其肯徇之乎?然則何為而有禍福之說也?嗚呼!是可知矣。世俗傳訛,覿麵不同,字經三寫,烏焉成馬。況隔萬裏之遠,又經重譯而來,其有雜偽,孰從而辨?故凡禍福之說,特冒佛之名,皆吾中國之人依仿而托之者也。佛書之初入中國也,僅四十二章,本不言禍福。其說知足,本於《老子》;其書分章,本於《孝經》,蓋中國之人譯之然也。言天堂,則宋玉天門九關之說;言地獄,則宋玉幽都土伯之說;言輪回,則《漢書》載鬼之說。因《列子》寓言西極化人,遂生西方極樂;因《離騷》寓言女岐九子,遂生九子母;因鄒衍以禹九州演為九九,複演為九之又九,遂增展為十萬億國土;因道家謂昆侖山高二千五百裏,日月常相隱避,以為光明,遂推廣而為日月循環,須彌山照臨四世界;因《孟子》道性善,人皆可以為堯、舜,於是謂一切眾生皆有佛性,汝等來世皆當作佛;因《墨子》言兼愛,視其鄰之子猶其兄之子,於是謂一切男子皆我父,一切女子皆我母;因《老子》言為吾大患者,以吾有身,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