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中午,林嵐家裏便漸漸地熱鬧了起來,送菜送肉送桌椅盤碟的,來幫忙在院子裏搭大灶的,當然,更不乏找各種借口想來看下方朝雍和小寶的,絡繹不絕。小寶就是個人來瘋,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做害羞,見這麼熱鬧,小孩子又多,一會兒的功夫就混得極為熟了,跟著一幫子小孩滿村裏撒野去了。
林嵐看著方朝雍陪在自己父親身邊,脫了外套,卷起袖子,忙這忙那,坦然麵對眾多村民的好奇眼光和三三兩兩的低聲議論,感激之情,油然而生。讓他這個大少屈尊降貴地到自己這個山旮旯裏幹粗活,還要承受別人的打量眼光,真的是……委屈他了,也不知道他心裏作何感想,至少麵上,他看起來倒是坦然自若的樣子。
不一會兒,昨晚住在鎮上的林珊和高小川兩個,還有叔叔一家,大伯一家都來了。
家裏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人,顯得更熱鬧了,林嵐的堂哥林剛的兒子,今年十二歲,堂姐林敏的女兒,十歲,叔叔家的孫子笑笑和兩個孫女,都已經上小學了,隻有堂妹林佳佳的兒子,和小寶年齡相仿,還在上幼兒園。
“姐,姐,”一看見林嵐,林珊就拉了她,壓低了聲音,很是好奇地問道,“姐,我剛剛聽堂哥說,你不但帶了小寶回來,還有小寶他爸爸?誰啊?誰啊?誰是他爸爸?以前從來沒聽你提過啊。”
她一邊問,一邊好奇地東看細看,突然,她傻眼了。
“這,這不是方朝雍嗎?他什麼時候成了小寶的爸爸?”她幾乎是失聲叫了起來,引得不少人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林嵐急忙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低壓了聲音:“你輕點好不好?”
見林珊點了點頭,她這才放開了手。
“可是,姐,他怎麼會在這裏?難道他就是小寶的爸爸”林珊又看了不遠處的方朝雍一眼,滿麵不解之色,但這次,總算是壓低了些聲音。
林嵐有些窘,不知道該怎麼向她解釋好,今早自己應付母親的那一套說辭,在林珊這裏,顯然是行不通的。她正在躊躇間,林珊自己突然恍然大悟。
“啊,我知道了,姐,你是不是怕帶小寶回來,村裏的人會風言風語,所以就請他幫忙,暫時冒充下小寶爸爸?”
正愁找不到借口的林嵐,心裏一鬆,也不點頭,也不搖頭,讓林珊自己想象去。
“哎,姐,這個法子倒還可以,反正誰也沒見過他,他長得又不賴,拉過來遛遛,也不算辱沒了小寶的顏麵,再說,他不是也一直很喜歡小寶的嘛。”
“嗯,嗯。”林嵐含糊應了一聲,又低聲說道,“你不要到處亂說,知道嗎?”
“行,你以為我嘴巴那麼大啊,滿世界的嚷嚷,怕人家不知道啊,你放心,這事兒,就連咱爸咱媽,我也保證不說一個字。”
她笑眯眯地保證,又看了眼方朝雍。
“高小川……”林嵐還是有些擔心,但話沒說完,就被林珊搶白了:“他啊,你放心,他就是一個鋸嘴悶葫蘆,最不愛管閑事了,你要是還不放心,我等下就再悄悄提醒下他就是。”
見林嵐不再作聲,林珊這才笑眯眯地走向方朝雍和高小川,他們兩個,現在正在給家裏親戚的所有小孩發紅包。
鄉裏的風俗,女婿第一次上門,是一定要給家裏親戚的所有小孩發見麵紅包的,林嵐自己,昨晚壓根兒就沒想起這碼事,現在看方朝雍,卻是不慌不忙從衣兜裏取出一疊紅包,顯然是早就準備好的,或許是自己父親提醒的?
她不禁為自己有些汗顏,居然連這樣重要的事情都忘了提醒他,幸好他有了準備,否則現在高小川發紅包了,他沒有,那不很是尷尬,而且,又要被村裏人說閑話了?
仿佛感受了她的心思,他也恰巧抬頭,看了她一眼,神色裏懶洋洋地帶了一絲促狹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