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字體,林嵐太熟悉了。

隻要她在自己的公寓裏過夜,第二天早上醒來,一睜眼就必定看得到,尤其是這個信封上的“林”字,和現在就掛在她公寓房間牆上的那幅手書右下角落款的“林”字,一模一樣,左邊那個木的一撇,延伸地特別得長。

是誰,寫了這封信?

原來的那個林仙瑞?

難道,林仙瑞並沒有像紅衣猜測的那樣,在魂靈脫體之後就渺茫無所蹤,而是像她一樣,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宿體?

林嵐覺得自己雙腿發軟,必須要找個地方坐下來,否則就真的要倒下去了。

“你怎麼了?臉色突然這麼白,好像還有冷汗?你不舒服嗎?”發現了異常的Jarson急忙扶著她坐在了一邊的椅子上,給她遞了杯水。

林嵐一隻手死死地捏著信,一隻手端起杯子,抖抖索索地咽了一口水。

她靠著椅背,望著捏在手上的這個薄薄的信封,竟然沒有勇氣去撕開看看裏麵到底是什麼。

看見Jarson還站在邊上,不放心地望著自己,她努力擠出了一絲笑容。

“我沒事,真的,剛才就是有點頭暈,現在已經好了。”

再三確認無事後,Jarson才離去,他現在也很忙。

又坐了一會,林嵐一咬牙,撕開了封口。

如果真的是林仙瑞寫來的,她現在還活著,這也是件好事情,起碼,她就不用背負一輩子的鳩占鵲巢的心理負擔,不是嗎?

一張沒有折疊的白紙從信封裏滑了出來,上麵隻有幾個骨架分明,鋒芒畢露的字:

城西XX路X號,林。

林嵐閉上了眼睛。

本來,方朝雍不在,她覺得一個人住他那個大房子裏太空落了,所以這段時間,她都是回到自己那個小公寓的。但是現在,她改變了主意,她發現自己竟突然害怕回到那裏,即使那裏現在除了那幅手書,已經再也找不到原來那個主人的半點痕跡了。

隱隱地,她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晚上,方朝雍的公寓裏,一個人睡在她和他曾經一起躺過的那張大床上,突然感覺特別地思念他,淩晨了,她終於忍不住,還是撥打了他的電話,盡管,他們早上的時候剛剛通過一次話。

他那裏的時間和這裏差了6個小時,這時,應該還是黃昏。

電話隻響了一會,就被接起來了。

“朝雍嗎,是我。”林嵐從床上坐了起來,努力用最歡快的聲音叫他。

“林嵐,你那邊應該已經半夜了吧,這麼晚了,還睡不著嗎?”

聽到他的聲音,林嵐驀地鼻子一酸,喉嚨哽住了。

“你怎麼了,林嵐,你哭了?”他立刻就覺察到了她的異常,變得有些緊張起來。

她搖搖頭,輕聲道:“沒,就是有些想你。”

他這才放心了,在電話那頭,開始嘲笑起她來了:“都這麼大的人了,居然還想我想得要哭,你老公我的魅力還真是不小啊。”

林嵐想笑,心中卻如壓了塊巨石,笑不出來。

“林嵐,我也很想你。這邊已經快好了,我估計兩三天內就可以回來了,到時候,我們就都在一起,好嗎?”

嘲笑過,他又變得溫柔異常,在她耳邊說著呢喃的話。

掛了電話,林嵐又去洗了把臉。

鏡子裏映照出一張她現在已經習以為常的臉,這張臉很是嬌豔,但此刻,目光卻透出些茫然,似乎還有一絲隱隱的恐懼。

她不願再看,低下頭,冰冷的水潑到了臉上,她一抖,腦子卻覺得清醒了許多。

明天,還是去麵對吧,該來的總是會來的,逃避,害怕,永遠無法解決問題。

第二天一早,她就按照紙上的地址,最後站在了一間帶了個院子的三層農民房的門口。

這裏也是城西,但比她前兩次去過的紅衣和小龍的地方還要來得遠,幾乎就已經是城市的邊緣了,所以這一帶,矗立了很多像這樣的農民房,而大多數的房主,一般會自己住一層,其餘的用來出租,以增加收入。

院子的中間是兩扇大鐵門,邊上有一個看似門鈴的東西,林嵐便伸手按了一下。

過了一會,沉重的一扇鐵門吱扭一聲,開了條縫,探出一個中年女人的頭。

“你找誰。”她看見林嵐,有些不耐地問道。

林嵐剛剛提起的心稍稍放下了,剛才的一瞬間,她還可笑地以為林仙瑞可能就是宿在了這個女人的身上。

“您這裏住了位姓林的嗎?”林嵐想了下,小心地問道。

現在,她隻是可以肯定寫信給她的就是林仙瑞,但她現在到底什麼樣,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真的完全無從想象,隻希望,不要太糟。

那女人想了下,又打量了下林嵐,門開得大了些,示意她跟自己進來,一邊走,一邊嘀咕:“小姐啊,你是她朋友嗎?我這裏倒是住了個姓林的小姐,就是有些怪啊,要麼成日把自己關在裏麵不出來,要麼就出去一兩個月才回來,脾氣也很差,有次我多問了她幾句哪裏人做什麼的,她居然跟我吵了起來,要不是看在她付房租還痛快的份上,我早就不租給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