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個並不顯老的貴婦人,烏黑頭發高高盤起,心不在焉的一張臉,穿著一件碎花棉布旗袍,肩上披著一件厚重的大衣。雖然臉上沒有皺紋,頭發也沒見白,但看樣子卻隻怕比宋大嬸的年紀還大些。
這是什麼樣的女人,居然讓沈秀溪怕的這樣厲害?
“老奶奶好!”顧秀明很熱情地笑著打招呼,俗話說“迎麵不打笑臉人”嘛。
但他想錯了,因為這個“老奶奶”最見不得人家說她老,而且對顧秀明的招呼很不滿意。
“沒教養的東西,這裏沒你說話的份!”老太婆推著輪椅朝沈秀溪走來,宋大嬸連忙走過來幫著推著。
她的逼近讓沈秀溪的心理防線越來越脆弱,慌張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媽……”她又輕聲喊了一下。
老人家並沒有同顧秀明說第二句話,隻是朝沈秀溪淡淡說著:“你愛怎麼學琴棋書畫我管不著,隻是讓那些阿貓阿狗之類的人在屋子裏大聲喧嘩著——你知道我和你的丈夫都是神經衰弱,經不起那樣的吵鬧。”
“是的,媽。”沈秀溪點了點頭,額頭差點沒磕著地。
“晚上吃過晚飯早點睡覺。女人總是要靠大量的睡眠來保養皮膚,別以為結了婚就可以披頭散發的野孩子一般亂竄。”
“是的,媽。”
“我不喜歡和鄉下跑過來的野人吃飯,晚上把我的飯端到房裏就可以了。”
“是的……”
沈秀溪說“是”的時候,宋大嬸已經推著老太婆朝臥房走去了。
什麼,阿貓阿狗?什麼,野孩子?什麼,鄉巴佬?顧秀明肺都快要被氣炸了:這老太婆是誰,也太目中無人了吧!
“她是誰,那麼凶?”顧秀明真是又氣又怕。
沈秀溪卻搖搖手示意他不可大聲說話,生怕被走過去的那個老人家聽見一樣。但事實上,顧秀明的聲音已經足夠小了。
沈秀溪蚊子哼一樣告訴顧秀明:“忘了告訴你我夫家姓林,她是我婆婆,我公公早不在了。”
“去世了?”
“不清楚,婆婆沒說,我也沒問。”沈秀溪在顧秀明的耳朵邊吹著風,“不過看起來尚在人世,而且我婆婆似乎也不喜歡提到他。看來我婆婆不喜歡你,以後沒事少來這裏,我去你那就可以了。”
晚飯的時候,宋大嬸端著幾碟小菜一窩粥送進。外邊是沈秀溪和顧秀明兩個,飯菜也是沈秀溪親自下廚端出來的。
顧秀明見了宋大嬸心想:怪不得你這死老太婆這麼拽,原來是“太上皇”身邊的人呐!
哪天你當了我的保姆,非整死你這老巫婆!
看起來酸菜魚做的很精致,魚肉看起來細膩而且有味道,湯也是與正宗的相比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最關鍵的一點是,酸菜魚中很少見到顧秀明討厭的“樹葉子”。
味道還是那樣的味道,不過顧秀明覺得酸菜魚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好吃。也許是自己中午吃的太飽了,也許是這屋子裏的氣氛太壓抑了。總之,他是不大喜歡吃的。
“我要回去了。”吃晚飯之後,顧秀明簡直是一秒鍾也呆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