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羅雙樹下,身著暗紫色長袍的男子半倚半靠,斜坐在茶台旁。半敞的衣袍隱隱能見胸膛,輕薄的布料隨盈盈清風摩挲著他性感的鎖骨。
而此時他纖長的手指下,百無聊賴且懶散地撫摸著的小家夥,卻怯怯地在他冰涼的掌心裏微微發抖。
“喂,”他聲音淡淡懶懶地,單手撐頜,雙眼含笑,唇邊卻是似笑非笑,“你這是在怕我?”
金七七怕,她當然怕了!
從剛剛開始,她就卯足了吃奶的勁兒想變回人形,怎料無論她怎麼努力,總好像有一股仙障阻著,悄無聲息卻力大無窮。按著她般,讓她無處發力。
東溟笑道,“想變回人形?可以。”
他將毛茸茸地金七七單手托起,舉到自己麵前,逼迫她看著自己的眼睛,良久,才薄唇輕啟——
“你,可還記得我?”
金七七巴巴的看著東溟,的確美的不似凡人更勝妖魔,這便是仙人的模樣吧。白皙到透明的麵龐,好像輕輕一碰便會飛灰湮滅似的,那眼神中的寂寞和鬆散挽著的一頭銀發,像記錄著蒼天塵世的鐫刻,看破浮沉的高高在上的存在。好像一直是一個人,也一直是一個人。
她忽然間覺得好心疼,心疼眼前這個男子,不是神仙,不是上仙,也不是仙君。
東溟依舊似笑非笑,淡淡然,“為什麼那樣子看著我?”
“嗬,”東溟笑著搖頭,“我忘了,一隻小狐狸能回答我什麼呢。”
東溟附身將小狐狸送到地上,“好了,變回去吧。”
金七七抬起前爪,站著轉了一圈,嗖地,變回人形,較小地立在東溟麵前。
東溟靜靜地望著她良久,沒再說話。
而金七七也不知此時該說些什麼來打破這僵局,天氣不錯?拜見仙君?還是,你為什麼帶我來這裏?肚子裏轉了一圈,卻始終還是一個字也沒有問出口。
結果還是東溟打破了這尷尬的氣氛,他起身,金七七本是一直凝望著他的麵龐的,那薄透晶瑩到沒有血色的臉,隨著他起身的動作仿佛一個羸弱的公子大限將至了般,稍動動就會立刻死去了一樣。她竟下意識地要伸手去攙扶,可伸到一半馬上又縮回來了。
東溟好笑地看著她,“你,覺得我很弱?”
金七七忙回,“不是不是,我……”
東溟倏地湊近,在她耳畔輕輕吐氣,“那就是,你想借機……”
剩餘的話他沒有說,隻是心情很好地伸了伸懶腰,走了。
他背影高大偉岸,像戰無不勝的將軍,好像有著一揮手就能將金七七捏碎般的力氣,那剛才的恍惚,真的是魔障了。